“进宫？”方玉生只觉得心口的位置隐隐破开一道口子，又酸又涩。
“没错，方学子是被惊着了吧，无事，先去沐浴更衣清醒一番。”小太监对方玉生的表现并不意外，但实际上他却是误会了方玉生，方玉生紧张的不是要见到付君祁，而是他进宫，而曲小烟就住在深宫里。
虽然不一定能见着，但他的心脏却抑制不住的跳动着。
“方兄，恭喜方兄了。”原本还在担忧不已的学子们这下定了心，忍不住朝方玉生道贺。
在众人的恭维中，方玉生回过神朝各位拱手，“各位师兄弟留步，我先去沐浴更衣。”
“方兄不必管我们，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去面见皇上。”皇上啊，在他们看来，皇上就是一个传奇，还有出身农女的曲小烟曲皇后，更是让他们膜拜不已，他们可不是那些自视清高的贵族，在他们看来，能让贵为皇上的付君祁都情有独钟，定然有她的不凡之处。
“那各位，方某告辞。”
一番收拾，等见到付君祁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付君祁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端端正正跪在大殿的方玉生，莫名觉得他有几分眼熟，“抬起头来。”
“是，皇上。”方玉生不明所以，却还是抬起了头。
当看到方玉生的全脸时，付君祁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初他派人查过曲小烟的过去，而这个方玉生，可以说是害得她凄惨遭遇的罪魁祸首。
念及往事，付君祁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同时还有曲小烟温柔的哄劝。
“阿灵别哭了，父皇就在里面，等父皇出来就抱你好不好？”但不管曲小烟怎么哄，阿灵就是哭个不停。
看着小小的人儿哭得眼泪大滴大滴的滑下来，曲小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付君祁忽然就住不住了，径直起身越过方玉生打开门。
方玉生此时更是全身僵硬，他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他听过很多皇上盛宠皇后的传闻，但他一直认为那都是经过加工的，当不得准，可刚才他看的清楚，付君祁一听到啼哭声，眉眼间透露的不是不耐烦，而是心疼和不舍。
沉思的片刻，付君祁已经走到曲小烟身边，动作小心又温柔的将二公主抱了过来，奇怪的是二公主一到付君祁怀里就不哭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付君祁，像是在认人。
“这个小机灵。”付君祁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见女儿不哭了，曲小烟松了口气，这才书房中间还跪着一个人，恰好那人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对。
方玉生浑身都是一滞，忙回过头去，这一眼于他而言恍若惊鸿一瞥，足够他铭记一生。
曲小烟脸上带着为人母之后特有的慈祥，同时也有作为皇后娘娘特有的威严以及那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温和，这几种元素糅合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显得杂乱，反而相得益彰。
“阿祁，你既然有事就把孩子给我吧，可不能耽误了正事。”曲小烟也认出了方玉生，不过那都与她无关。
“阿灵和你们在我心里才是正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了？”付君祁忽然就想到那些大臣为难她的说法，眉目忽然的一沉。
“这不是小心，而是礼节。”曲小烟说着就要去抱女儿，然而阿灵却靠在付君祁的怀里，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付君祁的龙袍不撒手。
这举动让付君祁的心又软又甜，道：“无事，左右不过是问几句话，你和阿灵一起进来吧。”
说着付君祁便抱着女儿进了书房，丝毫不理会一边吃惊的太监和宫女。
他们低眉顺眼，同时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坐在椅子上，曲小烟也没有站着，在她心里，她和付君祁是并肩而立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但这看在方玉生眼里，却充满了满满的苦涩。
他一直不了解，为何曲小烟会嫁给当初害得她被沉海的男子，如今他明白了，因为他将她摆在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位置。
“方玉生是吧？”付君祁终于将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方玉生身上，在看到他眼中的沉痛时，付君祁眉目一暗，他承认，他刚才是故意在方玉生面前如此表现的，但结果很好。
付君祁的声音宛如惊雷一般在头顶响起，方玉生急忙回神应道：“回皇上，正是考生。”
“朕听闻你聚集了一群学子，使他们不站京都任何一位派系之下，是否可有此事？”付君祁问的漫不经心，可听在方玉生耳朵里，却依然如同天雷一般。
“启禀皇上，确有此事。”方玉生斟酌了一下才答，但他背后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明白，此事若是说不清楚，他便是结党营私，到时候抄家灭族都是寻常。
“你为何要如此行事？”付君祁把玩着阿灵的小手指，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方玉生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体隐隐有点抖动，但为了不在殿前失仪，硬着头皮道：“回禀皇上，学生进京之后便听闻文武百官不作为，且包庇家族中人为非作歹，那时学生就想，若是学生有幸做官，定要为民谋利，为民除害！”说完这番话，方玉生整个人如同礼物了水的鱼一般萎靡不已。
付君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挑了挑眉道：“你做的很好，朕很欣赏。”
除去和曲小烟有关的那段，他能说服五十于位学子不被京都官员拉拢，逐渐他的口才和本领。
“这都是学生该做的。”方玉生半点不敢居功，说实话，他到此时都没弄清楚付君祁为何召见他。
“来人，赐方学子黄金一百两。”
“学生叩谢皇上。”方玉生忙磕头，在低下头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瞥到的是曲小烟华贵的裙摆，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方玉生忙闭上眼。
付君祁收回视线，声音淡淡道：“希望方学子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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