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他做驸马,剥夺了他对心上人剖白心意的机会,甚至于将他拉入许多明争暗斗之中,蹚了许多浑水,可我在他的眼里,从未看到过厌恶与憎恨。
“看来我这荒唐程度还有待加强,要不然没几天就有人超过我了。”
沈殊觉眉头微皱:“公主这样就很好,不必加强。”
“你不是说不足以吓退你吗?”
我将他那只从耳垂摸过下颌已摸到我脖颈上的手拍开,瞧着他那副不知该如何言语的神色,一时愕然。
“不足以吓退我,并不代表不荒唐!”沈殊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显然方才的曲解有吓到他。
大抵他这样的神仙公子,凡事都想得开,所以才能这般从容应对吧。
“那大概是我低估了驸马的容人之量,过不了多久,便不必这样了。”
我低声说着,可是这句话却引起了沈殊觉的注意,他眸子微眯,声音清冷,“公主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尚且在犹豫,可我还没有开口,他的脸色已然变了,并不像前几次那样阴阳怪气地说我,这次的神情显得尤为低落:“公主今日也亲眼看见了,我与他父子缘尽,宁安侯府与我再无瓜葛了……”
沈殊觉何时露出过这样的脆弱情绪,我心下委实一堵。
“公主今日刚说的,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以后,天大地大,唯有公主府,才是我的家。”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蒙,只得木然地点了点头,急忙宽慰道:“公主府会一直是你的家,你莫伤心了。”
“公主既然这样承诺了,我便也放心了,以后好歹也有个栖身之所,不至于流落街头,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可是,他话音刚落,我恍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再看向沈殊觉的时候,他的神色同方才一样,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莫不是故意在套路我?可我盯着他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哪儿不对劲,他仍旧是那副神色恹恹的样子,似乎仍旧陷在那些悲痛当中,我心里一时又软了不少,心里尚且嘀咕,大概是自己喝蒙了,太过疑神疑鬼了。
他今日同宁安侯一番对峙,便是真的斩断了父子缘分,心中早已悲痛不已,我只能陪着他喝酒解闷,实在不该多想其他。
“凰懿将军离世之后,你在沈家过得很辛苦吧。”
提起了女将军,气氛便一度有些低沉了。
他闻言,沉默片刻,而后低声出口:“母亲在时,他们要么争吵,要么冷战,母亲刚离世不久,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妾室扶正,其后,将那世子之位给了沈澜之,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跪在宗祠前,他说我不配当世子……”
他话语顿住,而我已经可以想象他面对的是多么尴尬的场面,母亲亡故,父亲视他如仇,庶子得了世子之位,姨娘扶正成了主母,合府上下又怎会有他容身之地。而宗祠之中,当着全族人的面,宁安侯的羞辱让沈殊觉在侯府再无立身之地,这也是他常年不在京都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