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十八岁这年,娇娇十四。
虽然两人的事情并没有挑明,但是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璧人。
所有人都能看到娇娇眼中的崇拜和依恋,大河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她也是格外好。
众人都在心里揣摩着,皇上什么时候为他们赐婚。
可是皇上这边迟迟没有动静,难免就有些议论之声。
周疏狂很暴躁,对周夫人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娇娇非要嫁给他不成?娇娇都十四了,天天和他在一处,到现在都没得到一句承诺,这算什么?你进宫,去把娇娇给我接回来!”
周夫人头大:“我看娇娇和太子很好,你有那闲心,先想想嘉懿的婚事吧。”
二十岁还不嫁人,周嘉懿已经成了老大难。
周疏狂立刻心虚气短:“算了,你管她做什么?她愿意怎样都好。”
他不敢让周夫人知道,周嘉懿其实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是个穷书生;周疏狂本来也挑剔,但是架不住周嘉懿软磨硬泡,而且那书生,对周嘉懿确实无可挑剔。
周疏狂从来没想让女儿高嫁,就想让她找个称心如意对她好的,所以还是默许了这门亲事。
只是他还不敢让周夫人知道,父女俩都瞒着。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都是你女儿,你也不能放弃嘉懿。”
周疏狂:“……”
他们两个现在怎么还反过来了?
周疏狂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先管管娇娇!她的事情要紧。你不是和皇后娘娘关系好吗?你倒是去问问她,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两人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周夫人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周疏狂总在她耳边絮叨,便进宫求见顾希音。
顾希音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从前不同,现在她房间里桌子上,什么果子点心,甚至连茶水都没有。
她软软地靠在迎枕上,虚弱笑道:“你怎么来了?”
周夫人关切地道:“娘娘,您还吐?”
顾希音无奈地点点头:“年纪大了怀上的这一胎,不比从前,一天吐许多次,不知道看见什么就吐了。”
她已经年近四十,没想到还能意外怀孕。
这一胎,真的差点要命。
主题只有一个——吐,没日没夜,想吐就吐,吐得她都要奄奄一息了。
可是就这样,肚子里的孩子却结实得很,转眼间已经四个月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都这个月份了,怎么还吐?”
偏偏她还要来问娇娇的事,她觉得自己难以启齿。
顾希音道:“这是个来讨债的小冤家。皇上本来坚决不要,听说是女儿,又有些舍不得,我猜他是想起了娇娇。偏偏每次皇上想要狠狠心的时候,她就能消停两日;这就是来折腾我的。”
周夫人笑道:“我也听娇娇说,您这次怀的是小公主。娘娘,虽然辛苦些,但是还是留着吧。您看娇娇多贴心。我自己那个混世魔王,那是意外,不算。”
顾希音被她逗笑。
顾希音也知道周嘉懿和书生的事情,却也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随着她的话说了几句。
周夫人道:“说到娇娇,我家那个,天天入了魔一样,非要给娇娇定亲。我说让娇娇自己选,他又说耽误不起,我……”
顾希音顿时明白她的来意,深深叹了口气道:“说实话,这件事情,皇上早就想下旨赐婚,是我一直拦着。”
周夫人不解地看着顾希音,神情中又有些慌张,语气中又有些委屈。
“娘娘,这么多年,您不是一直很喜欢娇娇吗?”
顾希音道:“正是喜欢她,才害怕耽误她终身。和你说句心里话,我一直担心的是大河。虽然他和娇娇亲密,但是我总觉得,我看不透。”
准确地说,她从大河眼中看不出恋爱时发亮的眼神。
“我不知道,他是掩饰得好,还是根本没开窍。”顾希音道,“我也希望我是杞人忧天。然而我更害怕,过几年他移情别恋,对娇娇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简而言之,她担心大河变成渣男啊!
当年徐令则和她相识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如果他之前定过亲,后来还和她山盟海誓,不也是渣男吗?
“你不知道我心里,左右为难。”顾希音说起来情绪还有些黯然,“我舍不得娇娇。可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也想找你说说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赐婚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难的是以后长相厮守。
周夫人也觉得为难。
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姑娘,但凡有别的路走,谁愿意送进宫里?
可是娇娇自己这份深厚的感情,中谁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太子就是她的命;没有太子,她活不下去。
顾希音轻声道:“都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是真的十分担心娇娇日后被大河伤害。我可以打骂他,但是最难受的还会是娇娇,我舍不得她。我想等他们再大一些,看看两人感情如何……”
周夫人也赞成顾希音的意见。
毕竟和太子和离是不可能的,那她宁愿多留娇娇几年。
就算等到周嘉懿这个年纪再寻婆家又如何?只要愿意低嫁,有的是青年才俊。
周疏狂听周夫人说完,还发了一通脾气,表示要给娇娇寻婆家。
周夫人也不着急,看着他淡淡道:“你现在就去找。我把娇娇叫回家,你和娇娇说。”
周疏狂顿时哑火了。
他气得走来走去,“这件事情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娇娇却并不知道父母的这些担忧,她坐在凉亭里绣着东西,乖巧而娴静,微风吹起她耳畔碎发,露出小巧的耳垂。
大河蹑手蹑脚走近,贴在她耳边道:“嘿!”
娇娇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扎到自己的手。
大河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抢过她手中的东西:“做什么呢?鞋?这么小?”
“给小公主做的。”娇娇笑了,看见他头上都是汗,抽出帕子替他擦拭汗水,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父皇找我了。”大河道,“我来和你说一声,我要带兵去东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