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甄善依旧来回家里和舞厅两个地方。
他们现在一家三口住的是贫民区,那片地方,生活的都是还没到温饱及格线上的穷人,说句不好听的,连小偷都嫌弃的地带,平时各家都很忙碌,解决家里的口粮问题,哪里来的精力再去搞事情?
而甄家两老不是那种放不下架子的人,他们连一肚子弯弯绕绕的权贵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只是处理好邻里关系,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至少到现在,甄善回家快两个月,都没发生什么矛盾,大家不算多热络,但也和气,她并不需要为此操心什么。
流光舞厅那边,有李文熠在,只有她给别人脸色看的,没人敢为难她一分。
‘12月25日,洋人的圣诞节,很平静,平静得以为就真的能一直如此岁月静好,可惜……’
是夜,甄善从舞厅回来,简单给自己梳洗一下,打开桌上的台灯,一笔一字地落在日记本上,只是,她安静地看着“可惜”两个字,没再写下去。
她不知为什么写日记,可能是因为那时傻白甜多年的习惯,她一时也没想改。
但真让她跟傻白甜一样每天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篇,她又写不出来。
很多事情,她习惯藏在心里。
甄善放下笔,看向旁边的礼盒,旧朝末期,洋人涌入,带来了他们那边的文化,比如节日,金市如今的很多富人也时尚过他们的圣诞节。
流光舞厅有很多洋人出入,今晚也热闹了一番,她也收到了不少圣诞节礼物。
不过很多她花里胡哨的都放在了舞厅那,或是转送给里面的人,只带回一些有用的,也包括陆仲叫人给她带的礼物。
她伸手将礼盒拿过来,拆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怔住。
甄善拿起礼盒中的东西,灯光下,一把银色小手枪搁在她的掌心,小巧漂亮,枪身还雕刻着银蝶图案,拿在手里,十分轻盈,她拿出弹匣,装着八枚银色子弹。
她黛眉挑高,敢送她这种礼物,或是说会送她这种礼物的,还真就只有那个心思莫测的男人了。
莫不是他真怀疑她是什么特工组织的人?这么肯定她会使用手枪。
甄善唇角勾了勾,那可真有点抱歉,她确实没学过。
从前,甄家这样的人家,肯定会养一支武力,而甄父也定会用枪,有一定的自卫能力,她家就有个靶场。
但傻白甜这种磕一下就能哭唧唧大半天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接触射击?
就是甄父有想训练女儿的念头,看着她那不成器的样,都瞬间打消了。
而傻白甜没接触,甄善自然不可能会。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拿着枪,身体却下意识地知道该怎么去使用,甚至……
甄善凤眸微眯,抬手熟练地将银色手枪给拆了,然后一件一件地装回去。
她看着再次完整的银色手枪,脸上不觉浮起一丝惊奇,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比如从前她其实是可以掌控傻白甜的身体,并时不时用她的身体去做些什么,然后等傻白甜醒来,她记忆也随着消失?
甄善不觉被自己魔幻的想法给逗笑了,那样她可就病得太严重了,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会开车,懂枪械不是吗?
上次陆仲问她为什么会开车,她说是看过自己父亲开,然,这说法,别说他不信,自己都觉得挺扯淡的。
甄善把玩着手枪,要不是担心吓着父母和邻居,她还想出去试试这把枪。
想着只有八枚子弹,她还是打消了试枪的打算,好钢用在刀刃上。
甄善放下手枪,心情还算不错,至少这份礼物,不管那人出于什么心思,都对她的胃口。
礼盒里还有一张卡片,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情去看某人写了什么。
‘亲爱的蝴蝶,喜欢吗?MerryChristmas,圣诞快乐!’
黑色的钢笔字体,斯文优雅,如同他外表给人的感觉,温润和煦,简短的句子,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缱绻温柔、思念在心……
甄善嗤笑一声,连字体他都能伪装到这个份,锋芒丝毫不露,可见男人有多虚伪心机。
他对她若是真心,她当场吃了这卡片!
甄善把银色手枪收在自己小包里,藏在隐秘的位置,而卡片她撕成碎片丢入礼盒中,打算明天一起扔垃圾堆。
随即她拆了剩余几份礼物,看到李文熠的礼物,她又笑了。
竟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她握住手柄,拔了出来,一道银光划过她眼前,银白的匕身映出她清冷的眸子。
甄善将匕首收回鞘中,红唇勾了勾。
她倒是能猜到李文熠为什么送她匕首,这是一个两个,在圣诞节送这些,真的好吗?
但不否认,她喜欢,因为实用。
甄善站起来,拿过椅子上的大衣披上,轻轻推开窗户,冷风携着雪落在她脸上,让她不觉裹紧身上的大氅。
她抬头,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地洒落人间,天地一片静谧。
有时,她也想,若是真能这样平静地生活,也是不错的,至少活得自在,不用去想那么多。
但无论这乱世背景,还是甄家没落背后的恩怨,都注定她平静不了,只甘于如今的安宁,也许某日她家里三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没骗李文熠,她是真的没退路。
就如他们在这样表面热闹祥和的日子,送她的礼物一样,危机四伏。
她伸手,任由寒风将她手上温度带走,半个月了,陆仲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放了半个月的饵,效果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