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任由你们的照片公开到报纸上,是为了逼陆如去寻甄老他们的麻烦,紧紧拖住,不让他们离开,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此,甄善也就算身败名裂了,金市的人会如何看她?这个污点伴随她一生,你真的愿意娶这样的女人?没想过你以后会被其他人在背后取笑吗?”
陆仲冷冷勾唇,“我早已过了需要女人的名声来维护地位的时候了,而且只要我站得够高,别人看到我们,除了卑躬屈膝,没胆子说三道四,我也相信自己对她能一心一意,以后,她只会是被人羡慕的对象。”
再则他已经命人把所有报纸销毁,污点随着时间,随着他获得足够多的权力和财富,会渐渐消失的。
白渊忍不住再问:“那你没想过她现在会很难受伤心吗?”
陆仲微默,“伤口也会愈合的。”
白渊不再说话了。
伤口是会愈合,那伤疤呢?
只能说,陆仲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心爱的女子,都狠得令人害怕。
……
甄善和陆仲的事情在金市闹得沸沸扬扬,即使那些报纸很快就全被销毁了,但流言依旧不消,还有越演越烈的状态。
只因继她被认出是前段时间流光舞厅的台柱子后,又有人曝出她还是曾经的甄家大小姐。
这下更加在金市掀起波澜,有些人在背后嘲笑落毛凤凰不如鸡,曾富甲全市的家族,竟沦落到要女儿去当歌女养活。
也有一些人在同情,并暗指可能是陆家逼迫,又是一顶‘白眼狼’的帽子扣在陆氏的头上,而且这样的流言越来越占主流,很多人都在唾弃陆家的狠毒。
无论如何,甄氏当初扶持他们良多,现在却要赶尽杀绝,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商会会长,确定不会坑死金市的商会吗?
质疑声越来越多,陆仁最近在商会很不好过,陆家下的产业也频繁出问题。
陆会长心里苦,他是暗搓搓在想着彻底弄死甄家人,但绝对不是现在,还这么招摇,这不是要把陆家放在火上烤吗?
但更显然,有人在引导舆论,毕竟陆氏取代了甄氏,看不惯的人多的是,那些人自然是抓住陆家的尾巴使劲做文章,争取瓜分更多的利益。
陆仁知道,但他没办法,事情闹得那么大,也压不下去,如今,只有让陆仲娶了甄善,告诉众人,是他们这对年轻男女一直心有彼此,他们家早已在筹备婚事,无论甄家变成什么样,他们绝不会嫌贫爱富,依旧是亲密的一家人,才能洗白他们陆家。
不然他们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商人若没了信义,吃枣药丸。
打定主意,陆仁脸色铁青地吼道:“大少爷呢?”
“先生,大少爷还在医院。”
“那个混账东西,世上是没了女人怎么了?偏偏要去找甄家的女儿?怎么的?回头草比较香了吗?”
管家低头,不管回答这个问题。
陆仁拍了拍桌子,“去,让他回来见我。”
“先生,大少的伤……”
“就算缺胳膊断腿,你们还不能抬着回来?”
“……是。”
“还有,去找媒人,明天让太太亲自去甄家提亲去,记得路上动静闹大点。”
“先生,甄老先生也在医院。”
“怎么?甄慈那老不死要死了?”
“没,据说是哮喘,还轻微地中风。”
陆仁哈哈大笑,阴阳怪气地嘲讽,“甄慈啊甄慈,你也有今天。”
想起自己曾经狼狈地只能在对方面前卑躬屈膝,如今那人却成了个废物,反过来要仰望他,陆仁就觉得痛快极了,就连儿子要娶甄善这事都觉得没那么膈应了。
娶了更好,甄善嫁过来,搓圆捏扁还不是他们陆家说了算,到时让甄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磋磨致死,何其令人振奋?
或许那时还能看甄慈跪在他脚下哀求呢,让那老不死一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陆仁突然觉得这件婚事真是太好了,反正他也不喜欢大儿子,用他来恶心仇敌,实在赚到。
陆仁心情很好地站起来,直接去找妻子,他们可要好好办这大喜事。
只能说,陆家就没一个是正常,无不极品!
……
“陆少,”郑和在陆仲耳边低声报告什么。
陆仲浅淡眸子微动,勾唇一笑,“让管家把他们劝到医院来看望甄老。”
“是,可要避着大小姐?”
“不用,但别让陆如跟来医院。”
“明白了。”
郑和出去处理事情,白渊挑了挑眉,“这个时间让你爸妈来医院,可真是好时候啊!”
陆仲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可置否。
白渊耸耸肩,只是想起那个苍白绝美的少女,心里啧了一声,甄小姐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厮很多,不然这辈子怎么就一直栽在对方手里呢?
不过,“你母亲就算了,你那死要面子的爹会亲自过来看望甄老?”
陆仲翻着最近账本,漫不经心说道:“你不也说了他死要面子吗?”
他薄唇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这辈子最看不惯的人就是甄老,做梦都想把对方踩在脚下,本来没人提,他还会自以为是地觉得现在的他不需要出现在甄老面前,因为对方已经不配跟他看一眼了,但,他其实最想的就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甄老,争回骨子里卑微可笑的那口气,所以,借着这次的事情,他一定会来的。”
“以甄老现在的身体和精神情况,陆会长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他最在意的女儿的事情,恐怕……你就不怕甄善会彻底崩溃吗?”
他可不觉得陆仲要一个疯子爱人。
陆仲神色不变,只是在白渊没有注意到时,手指屈起,淡淡道:“她不会的。”
白渊想问,他就那么确定?
陆仲温柔一笑,“她的骄傲不下于我,更不是吃亏的性子,越是恨,她越坚韧,也越决绝,李文熠太弱了,她只能选择我。”
这般炉火纯青地算计人心,白渊不可否认,心里有点发毛,好似所有人都是他手上的棋子,父母兄弟姐妹,对他来说,只有有价值和废物,好用和不听话的区别,就连爱人也可以把对方逼上绝路,只为让他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可怕如斯,跟他作对的,被他喜欢的,全都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他突然问道:“阿仲,还有什么是你算计不到的吗?”
陆仲怔了怔,垂眸掩下眼里一闪而逝的茫然。
算计不到吗?
他应该是没有的,可……
陆仲忽视心里深处那抹不安,不能说他的计划完美无缺,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他都设想到,也有绝对的把握掌控。
然而,如今心高气傲的他对‘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嗤之以鼻,却不想,命运岂能完全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