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没管他们,“冯叔,把车上的包裹拿出来。”
“是,小姐。”
“这是十万两银票,”甄善将包裹丢给黑衣人,“告诉云家主,这十八年,他抚养云子初的费用,本姑娘替他还了,他从此,跟云家再无瓜葛,哦,对了,别忘了提醒你们家主,云家这些年能在东洲风生水起的,是谁当年帮先燕王破了玲珑棋局,才有的机缘?”
话落,甄善带着垂眸沉默的云子初回到马车上,让冯叔赶马离开。
那些黑衣人握了握手上的刀,却不敢追上去。
那女子到底是谁?
风夏帝国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现在看来,家主想对云子初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了。
黑衣人想了想,还是先把云子元带回去复命再说。
……
“善善,你的伤?”
马车上,云子初看着她手臂狰狞的刀伤,眸光晃颤不已。
“没事,一点小伤,你把药箱拿给我。”
“我帮你吧。”
甄善点头。
等包扎好伤口,甄善吞下一颗伤药,见他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沉默着不说话,眸中情绪难辨。
她轻叹了一声,虽然真相残酷,但逃避更无用。
“阿初,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有些奇怪,按理说,你是云府唯一的嫡子,云家主不该只是教你那些诗书和古板的教条,而没有教你为人处世之道,当我听说你不是云府真正的大少爷,我便明白了,云家主不是忘了教,而是根本不想教。”
“因为他们想要把我变成一个不懂人情书呆子,好控制是吗?”云子初声音沙哑地问道。
甄善点点头,“你后来表现的才华,也让他们更加忌惮,如今他们找回真正的儿子,自然容不得你,一则怕你报复,二则你挡了云子元的光芒了。”
云子初闭了闭眼,神色雪白,却将所有痛苦恨意敛下,只剩下冷漠。
甄善见他如此,想起以往他的木头性子,从不会掩藏情绪,赤子之心纯澈无比,如今却渐渐染上了黑色。
她心中有些叹息。
但这世道,他又是这般出身,天真只会叫他毁灭。
看清现实了,才能知道如何活下去。
否则,她护得了他一时,如何护得了他一世?
不成长,他便会如同今日一般,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如今他这样,也好。
“对不起,善善,都是我连累了你,”云子初愧疚地看向她。
若不是他,她不会受伤。
那十万两,应该是她这些年攒下的钱,如今为了他,却全部给了云府。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就算赔上这条命,都不够。
“你真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吗?”甄善看着他,淡淡问道。
“不、不是,”云子初又紧张起来了,他不安地解释道:“我、我没有,我只是……”
甄善低垂下眼帘,似很伤心黯然,“你说你连累我,是把我当外人是吧?”
“我没有,善善,你别伤心,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看你受伤了,心里难受。”
云子初紧张得单膝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也不结巴了,急急忙忙地解释着。
“我以为你我已经不分彼此了,可你却好像再跟我划开界限一样,”甄善轻咬唇瓣,话语伤心极了。
云子初抬手就是给自己一巴掌。
“你作甚?”
甄善见他居然打自己,也不再逗他了,抓住他的手,凤眸无奈地看着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好笑道:“你这呆瓜,刚觉得你精明了一些,怎么还是这般木头,这么打自己,不痛吗?”
“善善,你不生气的是不是?”
云子初见她握着自己的手,清俊的脸上顶着巴掌印,却笑得很是傻。
甄善点了点他的眉心,“我生气的话,你能再打自己一巴掌?”
“只要善善不生气,捅我一刀也可以。”
甄善眸光微晃,轻轻道:“傻瓜。”
云子初靠在她的膝头上,“善善,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学武很累很苦的。”
“什么苦什么累,我都能吃,只要以后能保护好你就好。”
他绝不允许下次,他只能看着她受伤了。
而且,她都能吃下的苦头,凭什么他就吃不得。
甄善轻轻一叹,“好,但我话说在前,你这年纪学武,有些晚了,所以我要先为你洗髓,过程很痛苦,你若是支撑不住,我就不会再教你了。”
“我定会撑下去,”云子初坚定地说道。
甄善笑了笑,素手落在他的发丝,轻抚着。
云子初,我愿全心全意对你,希望你莫辜负我,不然……
甄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她生来性子薄凉,骨子里容忍不得背叛,绝不会如同母亲那般忍气吞声。
……
回到听风苑后,甄善先帮他调养一个多月的身体,再为他洗髓伐经。
那种骨头重组,经脉逆流的痛苦云子初咬紧牙根,硬生生地撑下来了。
于他来说,没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痛入骨髓了。
三个月后,在他手脚恢复良好的情况下,甄善开始教他武功。
只是他的修炼内力之快,就是当年被自己师父称之为妖孽天才的红莲姑娘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地宠儿,根骨悟性之佳,是绝大部分人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不过,甄善没让他只提升内力,体术,她一分也没放松。
此后,云公子经历了长达半年在她手上过不了三招,每次都被打趴在地的悲惨生活。
那苦逼,简直一万字都无法形容得尽。
云公子觉得自家善善平时看着温柔又柔弱,好似一个罐子都拿不起来的亚子,肿么一动起手来,辣么凶残呢?
导致了云公子很长一段时间,见到自家善善的第一眼,就是全身好痛。
这也奠定云公子自此惧内的坚实基础。
即便以后云子初站得再高,武功再厉害,在爱妻面前,他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小相公。
甄善说往东,打死他都不敢往西。
但在官场,要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世故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