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一呢?
她无法不去管,也不能不去冒这个险,即使明白,她若出手,换来的结局会是什么。
只是,那晚,见带领联盟军的人,是他,她便明白了,所谓他被暂时拘禁、调查,都是一个局。
‘你今日来,是想来问我什么吗?’
关于她怎么会知道慕容家与虫族的勾结,关于她怎么无声无息地进入慕容家等这些。
联盟那边问过,她选择不答。
慕容岁心一窒,浅淡的眸子黯了下去。
‘该说的,我都跟联盟那边说了,其他的……’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
慕容岁打断她的话,声线很沉,似带着一丝脆弱。
甄善眸光微颤,沉默了下来。
她指尖摩挲着杯子,许久,‘你回去吧,以后都别再来了,我的事情,你也别管了。’
嘭!
水杯落地,慕容岁紧紧握住她纤细柔弱的手腕,双眸泛红,呼吸很重,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让我别管你?”
手腕传来的刺疼,甄善挣了挣,没挣脱,反而让他握得更紧,手腕也更疼。
她心中叹息一声,也放弃了挣扎,免得自己手腕被他给捏断了。
‘慕容岁,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你们都要我明白?那我到底要明白什么?”
‘慕容岁……’
“是明白因为我自以为是地为你好,什么都不告诉你,结果让你以身犯险?还是明白我自己跟个废物一般,什么都帮不了你?更是明白,是我将你害到如此吗?”
甄善见他眉眼满是痛苦,心骤然一缩,‘你何必把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
“你让我不要管你,那你为何要冒着那么大的险去救我?”
甄善眸中划过水色,‘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很清楚,我有能力保命,也清楚事情过后,我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会有什么事情?自由没了,也无所谓吗?”
‘自由这种东西,不在意了,便无所谓,我本就不喜欢外面,安安静静待在一处,吃穿住什么都无需考虑,比起星际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人,我很幸运了,没什么不好的。’
慕容岁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几乎是嘶吼地喊道:“可我在意。”
他自以为无坚不摧,他自以为能牢牢护着她,到头来,才明白,他什么都护不住。
他这双手太无力了。
甄善触及他痛苦懊悔,又挫败至极的眉眼,瞳孔微缩,抬手,指尖轻颤地贴着他的侧脸。
‘慕容岁,不是你的错的。’
“善善,”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甄善鼻尖酸涩,‘别做傻事,好好做你的星际战神,那样,我就放心了。’
慕容岁将头埋在她颈边,“我会让你恢复自由的。”
迟早,他的手腕能强硬到让联盟让步,不再惧怕世家和虫族会伤害他。
甄善眸光颤了颤,想让他不要勉强自己,想让他好好的,可他话语的决绝,叫她明白,这是他如今的信念,若她否定了,他可能崩溃。
‘慕容岁,我可能一直在骗你啊,柔弱是装的,懵懂是装的,精神状态好转,也是装的,这些,你都不问吗?’
慕容岁轻蹭她的脸颊,低低道:“不问,我只知道抱到我怀里的,就是我的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柔柔弱弱,心思简单,没有人捧在手心呵护保护就会枯萎的花儿。
那晚,她无双的智谋、果敢,还有狠绝,都让他知道,她从来不是那温室的花儿。
可那又如何?
她性子如何,有什么关系吗?
他只需知道,她是他的。
是他这一生唯一要守护的女子。
何况,柏逸说得没错,即便所有人眼中,她危险,她狠辣,甚至恐怖,但谁都可以质疑她,就他不行。
甄善轻轻一笑,‘慕容岁,你真傻。’
傻到让她情愿放弃自由,被人囚禁也无所谓,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慕容岁抬头,与她的额头相抵,“嗯,善善聪明就足够了。”
甄善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水滑下,‘好。’
慕容岁薄唇轻颤,轻轻吻着她染着水色的睫羽,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与她唇齿相依。
两人如这世间最孤寂的野鹤,紧紧拥着对方,互相取暖,互相依靠,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中,再也不分离,再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离开自己。
十指交缠,这次,谁都不愿再停下,他们迫切想要用什么去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让两颗冰冷的心碰撞取暖,原则、顾虑,什么都不去管,只要他她确确实实在自己的身边就足以。
……
床幔放下,掩住所有。
慕容岁没有睡,垂下眼帘,凝视着蜷缩在自己怀中沉睡的女子,眸光一刻都不想移开,就怕她会消失了,让自己再也寻不到。
就算他已经完全得到了她,可他的心,依旧不安着。
慕容岁指尖轻轻地将她柔软的发丝拨到耳后,摩挲着她带着动人绯色的小脸,浅淡眸子温柔至极,可眼底却有一丝怎么都化不开的痛色。
他很明白,柏总理跟他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危言耸听。
是他亲手将她带出这个地方,却也是他,又再次推她到这里?
叫他如何不痛苦?
他很想放弃一切,带她走,带她永远离开。
可他们能走到哪儿去?
联盟看着,世家盯着,虫族在背后虎视眈眈。
哪一方,都不可能放他们离开,哪一方都会伤害她,让他们无处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