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听说隔壁镇又闹鬼了?”
“可不是嘛,据说是他们镇那个突然发家的张员外啊,最近夜里,宅子里天天有女人和小孩凄厉的啼哭声。”
“我听隔壁镇的老伙计说,那张家的仆人半夜醒来,阴风阵阵,时不时有白影飘过,地上还凭空出现一个个拖水的脚印。”
“还有,还有,他们家的井水和池塘水夜里总会全变成血水哩。”
“不止,听说啊,那张员外的卧室墙上全是小孩子的血脚印,忒可怕喏。”
“二牛,你咋知的?”
“害,我家那口子的表姨的表姐的三姑母刚好是张员外家的厨娘,她听做张夫人的女管事老姐妹说的。”
“你这牛,绕着脑子晕,呀,就是,这主人家招祸,下面做事的也倒霉。”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为了糊口找到个好差事,现在谁敢再去?”
“不过,最近听说,张员外拿出老底,托人去请了仙人来作法呢。”
“仙人?不会是市集街上那些拿着旗子算命的道士吧?”
“不是不是,听他们说,这次好像真的请到了十分厉害的仙人过来。”
“真的假的?”
“我那口子关系老远那位姑母说的,应该假不了。”
“也不知那张员外造了什么孽,才引了那般祸。”
“谁知道呢?老人不是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算了算了,别人家的事,咱还是少说,反正我是不敢去看的。”
“这种邪门事,谁敢去凑热闹?”
“还是咱镇平平安安,从没闹这些糟心的事。”
几个果农齐齐点头,“那可不,咱有寒绯娘娘保佑,镇上风调雨顺,个个都是老实人,连那些员外们也十分乐善好施,想闹鬼都难。”
“寒绯娘娘可是最讨厌心怀不正的人,谁敢胡来?”
说着,他们一句接一句开始歌颂起了那位寒绯娘娘,摘完樱桃,还洗了一大盘,拿到不远处山腰一株十分茂盛,树干至少要数十人才能围住的寒绯樱树下的神龛中供奉上,恭敬虔诚地拜了拜,才离开。
五月中旬,原该是寒绯樱花凋落的时节了,然而山上的寒绯樱却依旧开得非常好。
整个山间,如同笼罩在绯色云团中,清风拂过,云团轻动,寒绯花瓣飘飘扬扬,如梦如幻。
而离开的果农们没看到,在这似晚霞花团中,一袭绯色纱裙的女子此时正轻靠在树干上。
她青丝轻挽,只别着一支玉簪,眉若远山之黛,秋水含睛,容色艳绝,以手支着下颚,衣袖滑落,那一截手臂,肤如凝脂,欺霜赛雪,这漫山灿烂美丽的寒绯花,皆成她的背景,不若她姿容的十中之一。
啪嗒,某只原本坐在她肩头的缺儿直直摔了下去,可那表情,却痴汉到不忍直视。
娘娘肿么能这么美腻呢?
甄善黛眉轻挑,在某只傻缺儿要因美色摔成肉饼前,指尖轻动,一丝红线捆住它,将它给捞了起来。
她轻弹它的额头,好笑,“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缺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额头,闷闷道:“娘娘,这不能怪缺儿,谁让您那么好看呢?”
这话,娘娘听得心中十分满意,也就不计较它的傻乎乎了。
她青葱如玉的手指轻勾,两颗红通通的饱满樱桃落入手中,将一颗递给它,“缺儿,刚刚那些果农的话,你怎么看?”
缺儿咬了一口甜美多汁的樱桃,听到自家娘娘的问题,啊的一声,歪了歪脑袋,有点纠结道:“人类的亲戚关系好复杂哦。”
甄善:“……”谁问它这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有呢?”
“刚刚他们好像讲了一个鬼故事。”
甄善红唇微抽,抬手,扶了扶额,长叹一声。
突然想起自己被封印智商的那一世,整天,就是两只缺儿在鸡同鸭讲,任何事都抓不住重点,傻不拉几的样子实在没眼看!
“娘娘?”缺儿有点忐忑地看着甄善,它有说错啥吗?
“没事,”甄善眸色复杂地看了它一眼,她就是彻底放弃对它的期待而已。
“哦,”缺儿继续啃它的樱桃。
甄善:“……”
罢了,自己养的缺儿,傻点就傻点吧。
她抬手,绯色花瓣飘落在她掌心,旋转,组成两个掌中小人的形态,她凤眸倏而变得幽深神秘,一丝红色的光芒从她眉心而出,围着两个掌中小人。
光华落下,两个小人化为实体,一男一女,着红色广袖锦袍,男童扎着马尾,女童双丫髻,皆乖巧地站在她的掌心,只是双眼只有黑色瞳仁,没有眼白,木讷又诡异。
甄善朝它们轻吹了一口气,俩小童的黑色瞳仁立即迅速转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浮现两个红晕,猩红的唇瓣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在这安静的山间,有些诡异吓人。
甄善眸中却似划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温柔吩咐道:“从今日起,那么两个守在神龛里,替我先守着寒绯镇。”
“嘻嘻、嘻嘻,”两个小人朝着甄善作揖,点着小脑袋。
“去吧。”
“嘻嘻、嘻嘻,”两小童化为两道光芒,落入下面的神龛中。
吃完樱桃的缺儿扯了扯小辫子,“娘娘,您要离开寒绯镇吗?”
甄善颔首,“不离开,怎么帮原身了却执念呢?”
说道这个,娘娘头隐隐作疼。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年,她经常当阿飘,这一世,她还真就成了一个名正言顺的阿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