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看着眼前同母异父的姐姐,从前,对她,有看不起,有不喜,有忌惮,甚至是算计,到最后,这人却成了她逐渐灰暗人生里一盏拥护的灯火。
她爱的,要么背叛,要么猜忌不信,她不在意的,反而来护她。
只能说世事无常。
人心永远无法参透。
“二皇姐,你先回去找御医上药吧。”
甄筠看了看她,冷哼,“傻子!”
骂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镇北侯脑门满是冷汗,向甄善赔了个礼。
甄善扶起她,“镇北侯,北漠边境那边,辛苦您了。”
“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嗯。”
“微臣告退。”
……
甄善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不知不觉地走到她们姐妹当年居住的宫殿外。
这里日日有人打扫,不脏乱,却很荒凉。
甄善看着当年她们姐妹一起种下的树,如今已经高过殿门了,葱翠依旧,人已不似往昔。
她眸中划过一抹叹息,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路过御花园时,忽然听到有宫人争执的声音,甄善原不想去管的。
她一个摄政王管到女皇后宫,也不太好。
但……
“这是给凤君补身子的血燕,你们怎么能?”
“我家向大人受伤差点没命,先紧着我们向大人又怎么样?难道堂堂凤君,还如此小气不成?”
“你、你们……一个下人,竟敢和凤君相提并论!”
“嗤,难不成你们不知道,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欺人太甚。”
“呵,就是欺负你又如何?你们凤君算个……啊!”
那耀武扬威的男侍话还没落,就被一脚踹到心窝,给踹飞出去了。
男侍倒在地上哀叫连连,他身后跟着一起逞威风的宫人刚想大声斥骂,却猛地对上一双冰寒凛冽的凤眸,翻滚的煞气压得他们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参、参见摄政王殿下。”
“呵,本王倒是不知道我风吟皇宫倒成了一个下人的天下了!”
“这、这……”
甄善看向跪在地上,眼睛发红的侍人,“你先起来。”
“谢殿下。”
“你是凤君宫里的?”
“是的,殿下。”
甄善指着地上的食盒,“怎么回事?”
“回殿下,凤君前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好不容易痊愈,太医说凤君身子弱,让奴才等去那些血燕来补身体,奴才回来途中,偶遇皇贵君宫里的人,对方拦着,见奴才拿着血燕,就直接抢,说是、说是皇贵君身边的向大人需要补身子……”
越说,侍人脸上越是悲哀,以前谁敢对凤君如此不敬?
甄善脸色也越冰冷,好啊,到现在,风吟的男主人竟还不如一个下人了?
“玄一!”
“在。”
“把他们给本王压下去,鱼鳞剐,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再不敬凤君半分?”
“是!”
那些男侍面色灰白,不断叩头求饶,却被玄衣卫捂住嘴拖了下去。
这时,问讯而来言烨和凤君脚步都顿了顿。
甄善转头,冰冷地扫了一眼那位威风极了的皇贵君,触及苍白消瘦的凤君,拱手行礼,“姐夫。”
凤君回了一礼,“殿下。”
甄善温声问道:“听闻姐夫身体不适,可还好?”
“多谢殿下关心,本宫已无大碍。”
甄善点头,“姐夫乃是风吟帝王正夫,尊贵无双,自承天庇护,不为奸邪所扰,有些小人,姐夫无需在意,也不用为难,好好保重才是最要紧。”
凤君看了一眼神色冷下来的皇贵君,心里有些复杂难言,温和道:“多谢殿下。”
“入秋了,外面风大,姐夫身子刚好,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凤君点点头,“皇陵天冷,殿下要多加保重。”
甄善微微颔首。
凤君离开后,甄善冷冷地看向言烨,“尊卑有别,皇贵君最好是认清自己的身份。”
冷漠的一句“皇贵君”刺得言烨心脏紧缩,指尖发颤。
他看着她,先前,他想过很多次他们再次重逢的情景,她会愤怒,会失望,会难过,至少会质问求一个答案。
可她没有,除了杀意,就是冰冷,彻底将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感情撕得粉碎,不再留恋一分。
他知她眼中揉不得沙子,却不知她能绝情到这般地步,甚至不问一句,直接断了所有情意。
言烨声线微哑,“我并没命人为难凤君。”
“自然,你是无辜的,你什么时候有错了?错的从来都是本王、皇姐,还有你宫里那些狐假虎威的宫人,皇贵君可从来都是受害者,前些日子,还险些被毒死,可真是太可怜了。”
言烨眸光一颤,“善善……”
“皇贵君请自重。”
“你早晚会明白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甄善只觉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冷冷启唇,“言烨,你可是越来越让本王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