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得知她因阿烨冒险派人救他时,他才知传言有时也是可信的。
那时他心情很复杂,只因她的真心,换来的却是阿烨无尽的算计,家人和国家都搭上了。
对这个女子,起于好奇,到愧疚亏欠,惊鸿一见,不觉入心,情不自禁,甘愿沉沦。
甄善自然有察觉到他炙热的眸光,缓缓睁开眼,突然问道:“你说言烨在意我?”
言韶微怔,不知为何她突然这么问,阿烨说她对他已断了所有情分,可现在……
也对,之前她如此爱阿烨,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言韶心里泛起点点苦涩,温和地扯了扯唇瓣,“嗯,世间唯有你能牵动他的情绪。”
“是吗?”甄善眸色幽幽,讽刺勾唇,“所以因为在意,他就毁了我的皇姐,毁了风吟?这样的在意,我还真是敬谢不敏呢。”
言韶张了张唇瓣,沉沉道:“只要你是风吟摄政王,与阿烨就是对立的。”
因为他们各自有自己的抱负宏图,她想守护风吟,言烨想称霸天下。
甄善嘲讽地摇摇头,“如此算计就是算计,他若能在赢了之后,坦坦荡荡承认他的计谋,我还能称赞他一句,可偏偏,在我面前,他还要极尽虚伪,用感情的名义掩饰自己的卑劣,仿佛对我有多痴情似的,你说他在恶心谁?”
言烨若是直接杀了她,夺了整个风吟,那甄善只能说技不如人、成王败寇。
如今,每每听他说什么只要她好好活着,什么都愿意给她,甄善可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果真是,伪君子比真小人还令人作呕。
言韶无声叹息一声,“你可有想过,他在算计你的感情的时候,也将自己的感情搭了进去,不知不觉成了执念。”
“是执念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我没能深陷在他的情网里不可自拔?还是权利有了,就开始追求感情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他成功了一生,怎么愿意在我这失败了呢?”
甄善眸中满是讽刺,话语理智又薄凉至极。
言韶抿唇,“我、也不知道,阿烨的心思,有几个人能看清呢?”
甄善拢了拢袖子,“你觉得我对他很冷漠,很无情吗?”
言韶摇头,“没有。”
换位思考,若是他,也无法原来这样的算计和伤害。
“这样吗?”
“我有什么立场去谴责你?”
甄善怔了一下,淡淡一笑,眸中却染上化不开的悲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我不清醒一些,还去相信他所谓的深情,到时,谁能保证他不会什么时候厌了?现在,我已经被他折磨至此,难道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践踏在地上吗?也不知我到底欠了他什么?”
言韶心一痛,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没有,别这么想,不是你的错,你不想做的,就别去勉强自己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发誓,会用命去护着她的。
甄善看着他,眸光微颤,却缓缓挣开他的手,“你拿什么来护?你可知你接近我,对于你的皇弟来说,意味着什么?”
言韶脸上有愧疚,眸色却坚定,“我知,只是若你与阿烨情投意合,我会默默祝福,现在,我、不能看着你被毁了。”
“那你又知,我的存在对越国意味着隐患,你更可能会触怒言烨,帝位不保?”
“我本也无意帝位,之所以会做皇帝,也不过是如今天下纷乱,阿烨需要南征北战,还不是做皇帝的好时机,才会推我上位的,等他大业成就之日,也是我退位之时,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和月牙儿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安然地生活。”
甄善摇头,“你觉得可能吗?”
言韶眸光微黯,“你、信我一次可好?”
甄善疲惫地闭上眼,“我累了,你走吧。”
言韶看着她,心有些酸涩,“我知我于你也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我句句肺腑,你好好休息,我今日先带月牙儿回宫,明日会带她来看你的,你莫忧心。”
话落,言韶默默起身,不舍地走了出去。
待他气息消失,甄善掀起眼帘,眸中哪里还有什么凄楚和疲惫,她眸光幽深得可怕。
风吟女子喜欢柔弱的男子,外面的男人喜欢会哭、会装可怜的女人。
哀兵之策,俗套的手段,但有时偏偏最是好用。
当初,言烨是不是也是用这手段勾引她的皇姐呢?
想到自己的皇姐,甄善微微顿住,随即,无情地抹去那丝心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年言烨可没想过她的皇姐是无辜的。
况且,敌对双方,谁都不无辜。
……
言韶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哄得一向他人戒备心极强的月牙儿愿意跟他回宫住着。
他担心甄善会不放心,便让香儿跟着去照顾,好让她宽心。
翌日早朝过后,他处理好政事,就立刻带着月牙儿回来看她。
甄善见月牙儿好好的,眉眼微柔,问了她几句,知道她在皇宫里自在开心,心下微松,朝言韶点点头,“有劳越皇了。”
对她疏离的称呼,言韶眸光黯了黯。
但想到比起先前她一见到自己转身就走,如今她愿意跟他说那么多话,眸光没有那么冷漠,已经很好了。
听说,她现在对阿烨多说一个字,多给一个眼神都不愿的,即使有些自欺欺人,但言韶心里却不觉浮起一丝丝欣喜和希望,脸色越发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