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下午在公司忙了一会,等着时间差不多,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让他没想到的是周家老两口也在医院门口,看样子是知道他要过来,专门在这等他。
顾延之把车子停在外面,下车走了过去,“你们过来了。”
周老先生赶紧说,“我们跟医生也聊了一下,想过来看看她,医生说今天你会过来,所以我们在这等等,跟你一起进去。”
顾延之点了一下头,没有说别的。
人家爸妈过来看孩子,他没什么立场去干涉。
医院大门是紧锁的,上面有个小门,小门旁边有个门铃,顾延之过去直接按了。
过了一会儿,小门上面有一个口子被打开,门卫看了看外面的人,“找谁?”
顾延之说,“跟医生约好了,我姓顾,你问一下潘医生。”
门卫应该是知道他们要过来,噢了一声,“行,进来吧。”
随后小门被打开,顾延之跟周家老两口一起进去。
他们在门口这边等了一会就有护士过来带着他们去周周的病房。
医生已经在病房门口等着,看到顾延之就迎了过来。
两个人还握了一下手,简单的寒暄了两句。
医生带着他们进了病房,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周周在发病。
护士和两个护工将她绑在了床上,嘴里塞着东西。
她躺在床上用力的挣扎,嘴里呜呜嗷嗷的,说的话也听不清。
顾延之没什么反应,但是周家夫人在旁边哇的一声就哭了。
老先生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带了一些无奈,“好了好了,我都跟你说了情况不是太好,自己要看的,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周夫人赶紧转身过去抹眼泪,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怎么会这样?”
周老先生想了想就说,“她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要不然呢。”
周夫人不说话,只捂着嘴在哭。
周周挣扎了一会儿,转头看了过来,发病中的她是认不出别人,她冲着周老先生和顾延之敖敖的叫。
医生想了想就说,“嘴上的东西帮她解开,我们都在,没什么事。”
护士也是怕她咬伤自己,不过见医生都这么说了,她也就过去将周周嘴上的布条解开。
布条刚一拿下来,周周就嗷嗷的喊,没有任何连成句子的话,就像一只困兽一样呜呜嗷嗷。
周夫人一听她这个声音,更是忍不住,哭的声音更大,最后直接从病房出去。
顾延之看了一下周周,又转头看医生,“她一般发病的时间有多少?”
医生摇头,“不确定,有的时候只几分钟就好,那有的时候会将近半个小时,这已经比从前好很多,她最开始发病的时候会有一些自残的倾向,现在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会砸东西,会抓伤人,但是不会伤害自己,已经算是有进步了。”
顾延之点点头。
周老先生抿着嘴,眼眶也是红着的,看得出他当然是心疼的。
不过他比周夫人能稳得住,过了一会儿他吐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正常,我们过来看看她。”
医生说,“本来她这两天情况还可以,我还想着你们过来应该能赶上她好模好样的时候,但是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就发病了,今天早上她发过病,平时她一天发病也就一次,今天有点特殊,本来还想着今天你们过来跟她好好谈谈心,帮她解一解心里的结,现在看来是不太行了。”
顾延之嗯了一下,“那就下次再说。”
他有点着急走,周周发病的样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公司那边还有一堆的事儿。
周老先生没说话,在原地又站了一会。
也就是这么一个空档,周周突然开口说话了,“顾延之,顾延之。”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顾延之想了想,就朝着她走过去,正在床边,“你认出我了?”
结果周周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他脸上,只盯着一处虚无的地方,嘴里还是叫着他的名字。
医生过来站在他旁边,跟他说,“前几次也是这样,她每次发病的时候认不出任何人,甚至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可她就是能很清晰的叫出你的名字,所以我想着你过来跟她聊聊,兴许能问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这对她的病情恢复有一定的好处。”
周老先生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她这是还没放下。”
顾延之又盯着周周看了一会儿,即便是周周能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可看似也没有认出来他。
这样的周周依旧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所以想了想,他就转身往门外走,“等下次他状态好一点,我们再过来吧,目前看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医生嗯了一下,也转身跟着他出来。
周老先生等了一会儿也出来了。
护士又把周周嘴上绑了布条,周周嗯嗯啊啊的还在那边叫。
不过等着病房的门关上,这些声音也就听不清了。
周夫人还在外边哭,顾延之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周老先生走到周夫人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走吧,看都看过了。”
周夫人脸上全是泪,“原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也只会说这么几句,周老先生叹了一口气,多余都没说,只拉着她的胳膊朝着外面走。
医生送他们出来,往大门口去的时候他说,“刚才护士带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可能是电视里某些情节刺激到她,一会儿回去我查一下今天的监控,然后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你们别担心,这边有什么情况我会联系你们,放心吧,这边有医生护士,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顾延之嗯了一声,“行吧,我们也相信你们医生的能力。”
与其说相信,不如说他根本不在意。
等着走到外面,周老先生又回头对着医生道了谢。
医生让他们放心一些,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要病人还没好,他们先把自己弄垮了。
周老先生嗯了两声,“好,知道了。”
随后医生也就回去了,大门关上,什么都看不到。
顾延之看着周老先生,“你有医生电话,不放心的话就打电话问问,应该没事。”
周老先生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顾延之又看了一眼周夫人,没什么劝慰的话,直接转身就走。
他把车子开出去还能看到医院门口站着的那对老夫妻。
周夫人已经蹲在地上,说老先生站在一旁,看姿态也挺无奈的。
顾延之把视线收回来,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这个人,冷血的时候是真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