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散发着清幽光芒的暖玉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
石头四周有斑驳血迹，有些深暗，有些鲜红。
上面盘坐的男子只披着一件白色大衫，隐约能从领口看见里面冷白却劲瘦有力的肌肤，白皙修长的十指垂在膝盖上，清冷的面容如玉如月，脸颊轮廓完美，挺翘的鼻梁下方是恰到好处的淡色唇瓣，每一处都鬼斧神功、孤冷卓绝，墨发垂在身后，与白衫融合，似一尊沉睡多年的古神一般，将将要苏醒。
微风灌进，白衫轻晃。
垂在膝盖处的修长手指动了动。
孤傲卓绝的男子缓缓抬手，抓住蒙住双眼的白绫。
轻轻一勾。
白绫摇曳落下，似很不甘，最终还是飘落到地上。
那常年被遮住的双眼，左眼角下竟然有一颗泪痣，嵌在孤冷的面容上，竟生出几分妖冶之气。
违和，却又莫名契合。
“殿下，您睁眼看看。”戚景努力抑制着激动。
冥连澜缓缓睁眼，单薄的眼皮掀开，那是一双如死水般的凤眸，里面似乎装了古潭大海，全然无波，亦无情无欲，好似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让人不敢亵渎，偏偏睁眼之间，泪痣随之微动，又勾人得紧，让人想搅乱这份平静无情。
徒然见光，冥连澜下意识闭眼，并扬手去挡。
再睁开眼时，他隔着大袖环顾洞内，一眼一眼的看。
环顾之间，神辉回眸，漂亮极了！
戚景的呼吸急促，紧张起来。
“殿下，怎么样？”
冥连澜缓缓放下大袖，逐渐适应着光亮，直到眼睛不再刺痛，苍白的俊容上终于有了情绪，是一抹笑，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声音干哑得不成样，却依旧清冷：“很好。”
他抬起手掌，放在自己面前。
光透过指缝，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前方的一切景象。
喃喃低语。
“真的……很好。”
“殿下，让我再给您把把脉，看一下还有没有哪里……”
戚景还有些担心，刚撸起袖子上前，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人闯了进来。
“主子！”
来人先是看了冥连澜一眼，确认他们无事后，心口的石头放下，忙焦急喊：“殿下不好了，慕临和南宫墨云一前一后进攻冥王朝了！突厥归顺了临国，偷袭了五皇子，还有郡主也失踪了！”
戚景震惊得双眼瞪大，失声：“你说什么？！”
他们才闭关半个月，还没来得及为殿下眼疾痊愈的事欣喜庆祝，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半个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半个月？”桑桐一愣，“你们已经在里面两个多月了。”
什么？
这次愣的不止是桑桐，戚景也呆了。
怎么可能，他准备的食物和药只有半个月的量，怎么会过去这么久。
他第一反应就是。
这不可能！
但外面的战火告诉他，这是事实，半个月慕临连发兵都不够。
唯有玉石上的冥连澜，神色平静，除了听见慕临突然发兵时微微拧眉，漂亮的凤眸里一片淡漠，如天际蜃楼一般，透着不可冒犯的清冷。
桑桐来不及管这诡异的情况，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着急的看向冥连澜：“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冥连澜抚平衣袖，将白衫穿好，勾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玄色长衣，更衣的动作优雅高贵，神色更是清傲如神袛，令人心生自卑。
换好了衣裳，眉眼抬起，看向桑桐，扯了扯唇：“你说该怎么办？”
啊？
桑桐一愣，对上冥连澜的双眼，那双如天镜般一尘不染的双眼，还有些不习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殿下有些怪怪的。
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桑桐低头，不去做与冥连澜对视的逾矩之事：“属下觉得，当然是打回去！他们一个阴险狡诈，一个落井下石，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可是我们怎么打，我们的……”
“你说得不错。”冥连澜行至洞口，俯视着那些从暗处出来单膝下跪成齐齐几排的暗卫，清冷的俊容上神色平静，淡色唇瓣间溢出的话，绝尘又冷漠。
“该打回去，他们蓄谋已久，我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过。”
“桑桐。”
“属下在！”桑桐单膝下跪。
一张令牌被内力运到他面前。
“传我命令，召集四军，由你带兵，前往边境应敌。”
“属下领命！”桑桐沉声点头，又觉得不对，“那您呢？”
就算是他去应援，估计也打不过慕临和南宫墨云。
这两人只有殿下能解决。
冥连澜赤脚走了出去，玄色的长衣拖在地上，墨发束得端正整齐，如同一尊清雅神袛，又傲又冷，没有凡尘花草敢染上他的衣角，更别说尘土了。
“我去找一张王牌。”
王牌？
桑桐从地上站起，疑惑的看向戚景：“殿下还有什么隐藏势力吗？由谁带领？”
戚景摇头，他不知道：“你别忘了，我只是个稍微能打点的大夫。”
比起这个……
戚景望着冥连澜的背影，目光落到变回普通石头的玉石上，眼底有疑惑掠过。
古籍上明明说，后面需要靠暖玉养身巩固，暖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戚景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是。”桑桐把令牌塞进胸口，“估计殿下有什么后手吧，看殿下的样子，把握十足……我要去边境了，你去不去？”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戚景是该跟着去的，但莫名的，他摇摇头：“我先回去翻翻古籍，过几天我会去的。”
“好。”
桑桐利索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越过山林外面有马，桑桐跃上马背，还没出发，一封军信就被送了过来。
一看内容，桑桐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
“报！”
“五皇子，后方败了！太子被南宫墨云生擒！”
“什么？！”
生擒？
这是多耻辱的事。
“南宫墨云想要干什么？”
冥弘沢被押着双手，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南宫墨云脚边，如此奇耻大辱令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就地自尽，可他不敢，也不甘心。
“说吧，你所说的与叶子佩有关的秘密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