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宾馆稍微泛了点黄的墙纸。
即使是天与暴君的强横体质, 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也难得的反应慢了几拍,他怔了一会,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然后左右扭了扭头, 看见了他右手边那张床上和衣睡下且睡着了还颦着眉的妮翁和坐在床边的惠。
“爸爸你醒了!”
惠高兴地小声道,然后去端了杯水过来,好像是想喂他喝似的。
甚尔嘴角一抽, “我还没残疾到那个份上。”, 然后自己不顾惠的阻止,坐起来了一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再给我倒一杯。”他道。
“好。”惠又看了老爸一眼,发现这人除了身上的绷带和有点苍白地唇色以外全看不出受了伤的样子, 才六岁的小孩直觉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个伤口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但可能真的像孔叔叔说的那样,对老爸这个大猩猩来说不算什么?
一边接着水,惠一边揣测。
甚尔的衣服昨天都被妮翁剪得七零八落了,这时他醒了就干脆自己脱了下来, 光裸的健硕上身上就只剩下了绷带——绷带还只围腰腹部而已,其他部分的小伤口昨天只是清洗了一下,没有包扎——露出鼓鼓的胸肌和肌肉虬扎的双臂。
反正就是很man很man,荷尔蒙爆棚的那种。
妮翁没怎么睡好,迷蒙地醒来时就看到这场景,轻轻嘟囔说:“……好man啊……甚尔你怎么不穿衣服……”
身体虽然虚弱但耳朵依然灵敏的男人正在喝第二杯水,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妮翁的动作一僵,脑海里跑马灯一样转过过去这几天她干的事情。
妮翁:心虚.jpg
甚尔没有再开口说话,妮翁心知对方肯定很生气抱着肚子怂成一个球,惠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气氛一时变得非常古怪,直到门口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扣扣。”
如同迎来了救星般,惠道:“应该是孔叔叔,他去买早餐了。”
说着,惠就走到门边,对了暗号后把人放了进来。
“呦,甚尔你这就醒啦!恢复力依然令人羡慕啊!”孔时雨拎着买来的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发现甚尔已经醒来还正冷冷地盯着他的时候也是一僵,然后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
“这边有点偏啦,早餐我就去便利店买了点面包什么的,你们凑合吃吧。”
“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么?”甚尔看出孔时雨是在装傻,索性直接挑破说了。
他不信妮翁能瞒过孔时雨溜出去,从这两个人的表现来看,虽然不知道妮翁为什么能找到他的位置还一直藏了起来没让人发现,但妮翁去找他这件事一定是孔时雨也知道并且没阻拦的。
“这个嘛……”孔时雨干笑,他侧过脸不去看妮翁写满了“不要出卖我!”的可怜巴巴的蓝色大眼:“实在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只能怪你老婆给的太多了。”
孔时雨露出“我错了我还敢”的沉痛表情:“她出了一亿日元换我配合她的行动,和帮忙瞒着你,让你以为我已经把她们带走了……这,怎么拒绝得了啊。”
正愤愤地瞪着孔时雨的妮翁又被甚尔轻飘飘地瞟了一眼。
“呵。”
甚尔轻轻哼了一声。
……
孔时雨很快就放下早餐溜了,甚尔现在能坐起来,但是走路还是容易扯开伤口,所以也就只能看着他溜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对得起妮翁了一把——他把惠带走了,让房间里只剩下妮翁和甚尔两个人,方便妮翁可以彻底抛弃面子来搞定明显正在生气的甚尔。
惠在门关之前默默地看了自己爸妈一眼,那复杂的眼神被妮翁理解为同情和哀悼。
“咔哒。”一声,房间里就真的只剩下清醒状态的两个人了。
“咕咚。”妮翁咽了口口水,鼓起胆子摸到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男人身边。
“甚尔……你别生气了嘛,我错了好不好……”
她一边软软地戳着男人手臂上嘭起来的肌肉,一边觑着男人的表情。
“人家也是没办法嘛……占卜诗里写的那个情况,只有我才有办法处理嘛……”
“呵。”甚尔又是一声冷笑。
妮翁抖了一下,还是坚强地道:“当,当然不是觉得你不行啊……是,是奈奈一直踢我,说她想你了,我没办法才……”
这回甚尔连呵都不呵了,直接给了妮翁一个蔑视的眼神。
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自打和甚尔相爱,妮翁从来都是表面上被甚尔吐槽又笨又傻又弱,实际上却被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这次她的确是没听甚尔的话乖乖离开,但是她自觉理由充分——她百分百精准的占卜诗里都指出甚尔身上会发生坏事了,她去帮甚尔一把,简直合情合理好么?
于是已经跨越了怂的阶段,开始色厉内荏起来的妮翁一个大力拍到床头柜上——还把自己拍疼了——床头柜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气势汹汹地双脚分开,像个中间圆圆的圆规那样站在了地上,双手掐腰道:“你够了啊!我又没事,你虽然是个病号,但也不能对孕妇使性子啊!我肚子里的奈奈都要生气了!”
甚尔无语地看一边瞪自己,一边揉着自己拍红了的手的笨蛋老婆一眼,终于无奈了。
“服了你了。”靠坐在床上还显得壮得不行的男人叹了一口气,牵着老婆的手让人坐下来。
作起来了的妮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从我离开开始,先说说你是怎么占卜到我会出事的。”
只在惠还没出生之前,妮翁刚刚离开了香取家,养好了伤的时候,妮翁为甚尔进行过一次占卜。
那次的四首占卜诗根本没提到什么大事,四首只有一个主题——别赌了,赌博没未来,戒赌还省钱。之后不久两人就确定了恋人关系,成年人的恋人关系嘛,总是少不了那啥,那啥完的第二个月,妮翁就发现自己的能力无法对甚尔发动了——从此,甚尔才推测妮翁能力的限制条件之一是无法为和她存在亲密关系的人占卜。
除非这个限制突然消失,或者其实有更细致的规定——比如说是一段时间内有亲密关系才不可以——否则妮翁是无法写出甚尔的占卜诗的。
不能为有血缘关系的人占卜倒是妮翁上辈子就从她爸爸和其他亲戚身上试验出来的——不然莱特·诺斯拉怎么会不让女儿为他占卜来规避坏事,妮翁的能力也就不会不明不白地没了。
妮翁高傲地抬着头,眼睛却往旁边瞥,确定了男人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了,才低声解释起来她是怎么通过孔时雨间接为甚尔进行占卜的。
“居然还可以这样……”
只亲眼看过寥寥几首占卜诗的甚尔恍然,又问道:“那占卜诗里又是怎么说的,才会让你选择自己跑过来送死?”
“没有讲得很细,”妮翁低头把玩着男人此时有些凉但是依然有力的大手,“关键词是‘巨响’和‘无法逃离’。”
“我当时就想,以你的实力和特殊体质,不可能是敌人太快逃不走,也不能是被帐困住了逃不走,只有可能是因为特殊的、没有一丁点咒力的特质被破坏了,才可能会逃不走,比如说粘上了什么丢不下来的有咒力的东西之类的,那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可能性还有很多……”甚尔皱眉道,“你这样太鲁莽了。”
“但是我猜对了啊!”妮翁得意地说:“我听见声音赶到那个地方,才发现你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咒力痕迹,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这次可是我救了你哦!而且孔说你的那个那么大的伤口原本血肉都被那恶心吧啦的液体腐蚀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止了血,这也是我用念做到的!”
“嗯嗯。”甚尔有点别扭地敷衍了一声,又担心道:“消耗的念不少吧?身体有不舒服么?”
“睡一觉都好啦。”妮翁快乐地说,“而且甚尔,我发现怀着小孩的时候不只是因为奈奈在我肚子里所以我的气增加了,就连我对念的控制力都有点增强诶,我平时都用不好绝的,但是现在却可以把全身的念都收入身体里了!”
“这样啊……难怪你那时就躲在不远处但是没人发现。”甚尔皱眉思索起来。
妮翁的念状态还挺奇怪的,她自己知道,也告诉过甚尔,不过要是妮翁自己来说的话,她其实也迷迷糊糊说不清哪里奇怪——因为大部分异常都可以用她是个废柴来解释——反倒是甚尔,自从妮翁和他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后就在思考和观察。
根据妮翁自己的介绍和甚尔观察惠的结果来看,妮翁的念最大的奇怪之处就是根本不像是妮翁自己的能力。举个例子吧,妮翁的念就像是一个外接的电灯,结构已经固定好了,难以改变,妮翁自己则像是一块电池,只是负责为电灯充能进而打开电灯而已,甚至这个电灯的功率还挺大,导致妮翁在修炼其他方面时候都很难有进展。
并且这种奇怪之处也和妮翁听到的“妮翁的念是妮翁父亲想办法搞给她”的说法符合。
妮翁如今说的“怀孕期间气量增加所以对念的控制力增长”也印证了甚尔的猜测。
但甚尔就算有猜测也没法验证,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当初从香取家把妮翁带走,甚尔得承认其中至少三成是因为有利可图,可事到如今,哪怕妮翁又一次像她上辈子那样突然失去了占卜的能力,他也不会放开这个笨女人的手了。
“不过你还是别再干这种事情了,”甚尔嗤笑,“笨成这样,绝能消除你的气息还能消除你那么浓的香水味么?”
“不是你让我不要忘记喷香水的么!”
“哦,那大概是我的错?忘记再告诉你需要隐蔽的时候记得别撒了?”
明明身上还带着伤,嘴角带疤的男人已经可以火力全开地取笑自己的笨蛋老婆了。
“高估了你的智商,确实是我的错。”
“甚、尔!”
作者有话要说: “妮翁不是自然开念而是莱特·诺斯拉通过外力让她拥有念能力”属于私设。
新情报里居然有人的术式和奶茶瞎掰的灰原的术式原理相似。。。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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