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里, 主角依旧是楚云西和那个小女孩儿,只是两人看起来都长大了一些。
孟渔阳指着照片,眉头渐渐皱起来。
照片里的小女孩儿脸上满是笑容, 正骑坐在楚云西身上。她一只手掐住楚云西脖子,另一只手握拳,看姿势,应该刚给了楚云西一拳。楚云西精致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 淡粉色的唇边还沾了几滴殷红。
“这?你们这是干什么?”孟渔阳惊讶。
“玩。”楚云西说。
“有这么玩的?这都打出血了啊!”孟渔阳急了,“还有,她凭什么这么打你啊?你都不还手?”
“打不过。”楚云西低头, 扇子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浓密阴影。
孟渔阳愣了愣, 胸口有点发堵:“那家长呢?你妈也不阻止吗?”
“她在拍照。”楚云西轻声开口, 好像在描述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孟渔阳再次愣住。几秒钟后,他深口气, 忍下了爆粗口的冲动。
看出孟渔阳脸色不对,楚云西有点费解:“怎么了?”
孟渔阳指着照片, 第一次发现自己口才堪忧:“这、不是,这…”
“嗯?”楚云西歪头,漂亮的蓝眼睛好像清澈湖水。
孟渔阳叹口气。他随手往后翻看,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算多, 而且基本没有楚云西单人的。看了几页, 孟渔阳气鼓鼓合上相册:“你这姐和妈,是亲生的吗?”
亲生的是肯定亲生的,楚云西点头, 把相册塞回抽屉:“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又是这种发色和瞳色。”
“所以呢?”孟渔阳皱眉,盯着楚云西的眼睛看, “她们嫉妒你长得美,就欺负你?”
楚云西一愣。
“就算嫉妒也不能这么干吧?”孟渔阳摸摸楚云西脸颊,指尖顺着他漂亮的颧骨向上,轻轻抚上那对眼睛。
楚云西缓缓闭上眼,任由孟渔阳摸。被摸了几下后,他睁开眼,眼底波光粼粼:“再来一次?就一次。”
孟渔阳赶紧收手:“停,停,打住。”
精力旺盛不可怕,可怕的是消耗不掉旺盛的精力,孟渔阳左思右想,终于想到消耗精力的办法。他在烂布条里又翻找一会儿,捡出张纸条。
楚云西接过纸条:“线索?”
“应该是吧。”这张纸条孟渔阳已经看过。
刚离开副本,它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孟渔阳裤子口袋,纸条不大,上面是印刷体三个字:找到ta。
“也不知道ta是指什么。”孟渔阳揉揉鼻子,“要是他、她或者它都还好办,结果偏偏来个ta?这副本还挺严谨。”
楚云西把纸条还给孟渔阳:“你运气不错。”
孟渔阳:“那是,第一次就遇见了我家云西,这运气可不是盖的。”
楚云西凝视孟渔阳,星光璀璨的眼眸里彰显着再来一次的意图。
孟渔阳连连摆手岔开话题:“也不知道合同什么时候出现,怪愁人的。”
“嗯?”楚云西问。
“我在愁合同出现以后怎么联系你。”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再次黏回楚云西脸上,“你就没个手机什么的?好歹让我能联系上你啊。”
“到时候你亲自来找我。”楚云西拍拍床,舌尖舔过嘴角,“将近一个月,怎么看你都能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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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的小路蜿蜒曲折,孟渔阳望着远处橙色光点,深吸口气。
“不走了吗?”楚云西问。
孟渔阳咬牙切齿又挪动几步。再次深吸口气,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路边石头上。慢吞吞挪到石头旁边,孟渔阳弯腰,屁股刚要碰到石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他连忙直起身子。
楚云西漂亮的眼睛里浮出疑问。
“少装可爱。”孟渔阳撇嘴,小声嘀咕,“还不都怪你。”
楚云西依旧歪着头,眼睛亮闪闪的。
欣赏了一会儿比星星还要明亮的蓝眼睛,孟渔阳悲伤地意识到,自己这就叫色令智昏。明知道亲自去送合同的结果是什么,拿到合同的时候,依旧兴奋地巴巴跑去别墅,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作茧自缚。
不过。也多亏够兴奋,孟渔阳依旧是打车去的别墅,剩下了一些时间——do了几次后,他们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整理行囊,自行前往副本入口。
“对了,你之前都是被传进副本的?”孟渔阳扶着腰问。
楚云西点头。
想到楚云西家一张纸都没有的情形,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连合同都不看?”
“不看。”楚云西说。
“不知道大概都内容,也从来没有拿到过线索?”孟渔阳问。
楚云西再次点头,银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拂过眼角。
孟渔阳沉默几秒钟,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家云西,真美。”
楚云西舔舔嘴角:“再来一次吧?”
孟渔阳:…
休息了一小会儿,孟渔阳再次迈腿,本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精神,他硬是一口气走到小路尽头。望着尽头那盏橙黄色小灯,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云西,我们这是进副本了吗?”
楚云西:“你还疼吗?”
孟渔阳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还没进。”楚云西说。
孟渔阳啊了一声,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在副本里,除去致命伤外,其他伤害值都会被降到最低。换句话说,只要进了副本,某个隐秘位置的痛感便会消失大半。
绕过黄色小灯,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孟渔阳隐约看见不远处有座小小的房子。
他扶着腰叹口气:“我说云西啊...”
楚云西停住,偏头看他。
孟渔阳缓缓伸出手:“作为始作俑者,你都不想负点责任吗?”
楚云西想了想:“怎么负责任?再来一次吗?”
孟渔阳:…
“你就不信能想点别的吗?”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孟渔阳一句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沉默几秒钟,把手塞进楚云西手里:“云西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扶我一把呢?”
又走了很久,按照一步60cm算,孟渔阳怀疑他们已经走了快十公里,才终于来到小房子外。
小房子是石头搭建的,样式古朴。孟渔阳伸头看了看,里面已经有不少人。
看见两人牵手走进来,有的人暗自皱眉,有的人面露不屑,有的人浑不在意,还有的人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抬。
找到椅子,孟渔阳心惊胆战坐下。屁股挨到座位上,他眨巴眨巴眼睛,彻底信了楚云西的话——在副本里,某处的伤已经没了感觉。
“不疼了?”楚云西问。
孟渔阳点头。
楚云西勾起嘴角。
孟渔阳一愣,为防止楚云西有什么不良企图,他赶紧先发制人:“云西你看,不算我们一共7个人,算上我们就是9个了。”
楚云西兴趣缺缺。
“那你能看出来谁最厉害吗?”孟渔阳没话找话。
楚云西用指尖指指自己,表情仿佛在质疑孟渔阳的眼力。
“是是是,我家云西最厉害了。”孟渔阳顺毛安抚,“除你之外呢?你看墙角坐着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有两下子?”
顺着他的目光,楚云西看了看墙角的男人。
孟渔阳:“你看他的坐姿,看起来好像随意坐着,其实随时都在防备,还有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抬头。”
“他不敢。”楚云西说。
“什么?”孟渔阳愣了愣。
“他很聪明,知道不应该和我对视。”楚云西目光扫过那个人,又慢慢偏移落在其他人身上,“他、还有那个穿红背心的,他们两个讨厌我。”
停顿片刻,楚云西补充:“我们,他们两个讨厌我们。”
他这话说得太过自然,好像是在说外面风景不错,或者是明天据说要下雨。孟渔阳伸手,摸了摸楚云西脑袋。
楚云西用蓝汪汪的眼睛凝视孟渔阳。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体,孟渔阳怀疑自己衣服将再次不保。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副本里伤害值可以降低…可是,虽然副本里不会太痛,但是出了副本那是要叠加的。孟渔阳摇头,把杂念晃出脑袋。
打量完在场的7个人,孟渔阳碰碰楚云西胳膊:“2女5男,算上我们俩一共9个人,我记得之前两个副本都是10人。副本一般都是10个人吗?”
“不一定。”楚云西说。
“你之前进过更多人的副本?”孟渔阳有点好奇,相较于楚云西的副本经验,孟渔阳自认就是张白纸。
楚云西:“可能吧,我没数过。”
“那你觉得这些人里有新手吗?”孟渔阳换了个问题。
楚云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孟渔阳有点惊讶。他再次环顾众人,那7个人或坐或站,表情都很凝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哪怕是其中的两位女性,也都安安静静坐在墙边。
这种氛围有点奇怪,哪怕才进过两次副本,孟渔阳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怎么就没人大吼着要出去,或者大吼不要耍我、质疑在拍什么电视节目呢?
他刚这么想着,门外传来嘈杂声音,女孩儿尖叫声混在男孩儿怒骂声里,有了点恐怖片的意思。
“谁!到底是谁干的?放我们出去!”“啊!!这是哪里啊?”“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回寝室!”“有房子?那有房子,我们进去看看。”
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
门口,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挤了进来。看见对方衣服上的校徽,孟渔阳摸摸下巴。
他们身后,沉重的石门悄无声息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