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沉,冷风嗖嗖。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来了,随着寒风入夜,将冷意带到千家万户。
薛妈妈翻了一个身,不安爬了起来。
另一侧的薛爸爸倏地出声“都还没回来,不用出去看。”
薛妈妈吓了一跳,瞪眼问“你还没睡着?”
“啧!”薛爸爸眼睛也没睁开,轻哼“你觉得睡得着?你能睡得着吗?你不能睡着,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翻来覆去几百遍了!”
薛妈妈无奈叹气“我这不心里头烦吗?”
“谁不烦?”薛爸爸反问“今晚上家里除了几个孩子在对面睡,谁能不烦?谁能睡个安稳觉?木海他们估计还在哭。”
薛妈妈往窗外张望几眼,低声“今晚冷,也不知道阿源和凌凌有没有带一件厚点儿的外套。”
“都还没回来。”薛爸爸道“进出有车,车里不会冷着他们。你就安稳躺一会儿吧,都要天亮了。”
薛妈妈叹气,坐了下来,将被子拉好盖上。
“天亮了也睡不着。等多一会儿,我去厨房熬粥,将包子蒸热乎,等孩子们醒来可以吃。明天是星期一,得上学呢!”
薛爸爸也翻了个身,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幸好发现及时,不然可能人财两空。”
薛妈妈狐疑挑眉,问“你知道个啥?你一早就知道了?”
薛爸爸抬眸睨了她一眼,反问“这还用得找去知道?用脑筋想想就知道!一个女人整天在外头浪荡,三天两头不回家。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巨款一千万!贼人能不眼红?坏人能不眼红?在这个社会上,只要有点儿姿色的女人,男人都不会拒绝,尤其这种有钱又不会太老的,更招那些贪财的人喜欢。阿芳的脑子又不是什么灵活的,受骗太容易了。”
他行走商业也几十年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是傻里傻气的老人家。
这样的事情,稍微用点儿脑筋想一想,就知道会发生。
“我料到了,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也没料到会这么糟!”
薛妈妈烦躁叹气“阿芳这丫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当初她走错歪路,就该好好吸取教训。那时她也才十几岁,还太年轻了,不懂事还可以被原谅。可你说,现在三十几岁了,读了书,结了婚,咋就还能出了这样的事!”
薛爸爸淡定道“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人的成败在于其性格,不在于其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她痛下心扉改了性格,不然以后的事情还会发生。当然,除非她老了,或者身边没了钱。”
“你说——她会不会得抓去坐牢啊?”薛妈妈担忧问“咋就那么惨!真就给碰上了呢!”
薛爸爸低声“法律我不太懂,老实巴交的人都不怎么懂法。但我看这事有点儿悬。”
“啥意识啊?”薛妈妈低声问“凌凌和阿源告诉你什么了?”
薛爸爸低声“不用他们告诉,你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了。这事非常严重,不是跟上次一样,将人弄去医院医好,有钱就能解决好的事。”
“我头晕得很。”薛妈妈道“你就不能一次性将话讲给我听吗?”
薛爸爸又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好。
“我也不确定,说了不添堵吗?大家现在心里还嫌不够堵啊?”
薛妈妈凑了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得坐牢?”
薛爸爸低喃“具体真不知道。这些事她虽然没参与,但她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却没一开始就选择脱离或报警。直到事情闹大了,她被威胁被打了,家里人逼她说出来,她才敢说了出来。网吧和发廊都是她租的,经营证都写着她的名字。这两个地方赚的肮脏钱,多半也在她的账户上进出过。她是那个男人的同居女朋友,这也是他们圈子里知道的事。单单这一点,她就很难脱身。”
薛妈妈低声“凌凌不是说,让她报警,让她转什么证人,认罪态度好,以后可以轻判些吗?”
“这就是为什么凌凌他们如此火燎火急得赶去报警的原因。”薛爸爸道“还去医院让阿桓火速验伤,说明她是被威胁被胁迫的。这些可以减轻她的罪责。”
薛妈妈低喃“希望……能别去坐牢什么的。人生弄一个大污点,以后更难看。”
“你们女人看事情怎么就那么肤浅啊?”薛爸爸轻哼“一个人做错了事,自然就该受到惩罚。她真正的污点不该是这些。她还没离婚,就跟其他男人在外头厮混。那时她是怎么想的?她有没有为阿衡想过?有没有为女儿想过?亏她还是受过教育的人,在事业单位上过班的人,道德两个字究竟认识多少?”
薛妈妈也觉得不好,低声“去年两人压根就还没离婚。如果离婚了,她想要找其他男人,那是她的自由,别人不好说什么。可你当时就没离婚,孩子又还小,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唉……”薛爸爸道“木海和英姐心里上都是受不住的,咱们私下说说就好。在他们面前,咱们还是要宽慰他们,说年轻人不懂事,想事做事太冲动。”
薛妈妈摇头道“劝是这么劝,但我直觉这一次木海兄和英姐不止伤心难过那么简单。女儿做出这样的丑事,幸好阿衡一家子还不知情,不然哪里对得起他们!在之澜他们夫妻面前,也抬不起这个头啊。”
“幸好离婚了。”薛爸爸低声“他们俩夫妻懂得怎么做人,不会说太多的,顶多只是关心几句,不会说什么的。”
“不说是他们的事。”薛妈妈道“他们两夫妻心里多羞愧,我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是他们生的养的,谁知却养成这个模样!
“他们乡下人的传统思想比较重。”薛爸爸低声“羞愧感只会更强。幸好现在离老家远,就认识几户人家,只要不说出去,谁也不知情。乡下地方邻里乡里,三姑六婆的,那才是真的不好。”
薛妈妈彻底睡不着了,再次爬坐起来。
“我去熬粥,煮点儿热水喝。”
薛爸爸劝道“不差这么一会儿,你再躺躺吧。外头冷,睡不着躲被窝也好。”
“不了。”薛妈妈压低嗓音“我熬好粥,打个电话给阿源,得赶紧问一问。”
“去吧去吧。”薛爸爸卷了卷被子,低声“我再眯一会儿。”
薛妈妈穿上厚外套,开门关门。
她走到客厅,正打算开灯。
“海棠,是我。”一道苍老疲倦的嗓音在客厅角落里响起。
薛妈妈吓了一跳,将灯拧开。
只见程木海坐在沙发上吸烟,客厅里烟雾萦绕,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