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确实困得很,这几天她加大力度,打算把接下来三周的栏目提前弄好。
省城第一医院的医生说了,天气干燥偏冷的天气反而对伤口愈合更好,所以建议他们不要拖到明年春季,尽快带着公公上省城。
婆婆不识字,标准普通话都听不懂,还是留下来看着小姑子好些。
医生说了,检查加手术至少得半个月两周时间。
她想着公公要轮流照顾,总不能让源哥哥一人熬半个月,还是她跟着一块去好些。
她的英语栏目任务不重,但要一周弄四周的工作,一下子繁重很多。
另外,英文书过年后要出版印刷,还得加快速度翻译。
人太忙容易累,尤其是脑力劳动,更需要她保持好的精神状态。
她拧了拧闹钟,定了六点半,然后很快又睡着了。
闹钟响了,她赶紧爬起身,穿上毛衣和外套,将被子叠好,随后提着热水壶下楼刷牙洗脸。
源哥哥还没回来,她在厨房烧热水,一边等着他。
天色已经大亮,外头很晴朗,还有一丝丝阳光照下来。
薛凌并不怎么担心,因为林聪是一个花架子,源哥哥那么壮实高大,一拳就可以将他打倒。
昨晚已经提醒他不要下重手,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她不担心。
水开了,她将热水都装进热水壶。
这时,外头传来喊声“阿源!凌凌!阿源!凌凌!”
啊?!
这不是婆婆的嗓音吗?!
薛凌连忙打开门,匆匆奔出去,打开了外门。
只见巷子口有一个裹着破旧大棉袄的大妈,一边喊着,一边张望来去。
“妈!”薛凌一边冲过去,一边喊。
刘英慌忙扭过头,看到是薛凌,一下子笑开了。
“凌凌!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听阿源说你们在松明路中段,我们找了一圈,问了好些人,总算是找到了!”
接着,她急忙往后方招手。
“昌伯!这边!在这边!”
薛凌奔过去,一把牵住老人的手,又红又冷。
“你……怎么来了?”
这时,巷口哒哒走来一只老驴!
只见她见过两次面的慈祥憨厚老人昌伯赶着驴,后面坐着一个裹着老旧棉袄的程木海,戴着帽子,冻得满脸通红。
“爸!”薛凌惊呼。
程木海脸色有些差,周身轻轻发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仍努力挤开笑容,对她轻轻慈祥笑了。
薛凌连忙搀扶老人家下车,牵着驴车进了院子,领着三个老人进屋喝水。
接着,她匆匆上楼,拿了取暖机下来,赶紧在厨房角落插上,往他们三人吹热风。
程木海喝了水后,脸色稍微好一些。
“天还没亮,我们就出发过来了。幸好阿源之前告诉他妈地址,不然这县城这么大,路又似乎差不多,我们都不知道咋找。”
刘英低低扯了一个笑容,道“幸好昌伯有驴车,他经常进城卖菜,对城里挺熟悉的。我们多年没过来,城里变化实在大,天色又还没亮,肯定会找糊涂。”
薛凌将热风开到最大,又给他们倒多一杯热水。
“先别急,都先暖一暖身子再说话。”
昌伯看着暖风机,浑浊的老眼满是惊奇。
“这玩意看着好漂亮!竟能吹热乎的风!这不是风扇吧?”
薛凌简单解释这取暖机的由来,解释“昨天傍晚去邮寄取的,给爸妈的那台还装在包装盒里。”
昌伯“哇!”了一声,笑呵呵道“有一个好亲家就是不一样!瞧,连取暖的玩意都送!还是洋人的玩意!”
程木海微笑道“老薛实在太客气了。凌凌,记得帮我谢谢你爸妈。”
刘英将驴车上的一小筐萝卜递给薛凌。
“给你们带点儿,家里很多,我们吃不完。来得匆忙,不知道带点儿啥,就随手在地窖里拿点儿。”
薛凌道谢接过,心里猜到家里真的是出事了。
程木海沉了下脸,往二楼张望。
“凌凌,阿源呢?他上班去了?”
薛凌眸光微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没上班,还不到上班时间。爸,你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程木海和刘英对视一眼,神色凝重,眼里带着怒气。
一旁的昌伯似乎已经了解内情,赶紧跟她解释起来。
“昨天早上,芳丫头去市场找我,让我带她一块回家。这些天大雪挡路,我也好些天没进城了,昨天还是第一回。这些日子车站都没发车去程家村,我猜想她是回家有事,立马就答应了。我把东西卖给杂货店,就带着她一块回了。驴子走得慢,中午的时候才到的家。”
昌伯将碗搁下,看向程木海夫妇。
“谁知昨天傍晚,木海嫂子就跑来我家门口,问我说有没有送芳丫头回城。我说没有。我见你嫂子慌里慌张往回跑,就赶忙追过去问……原来芳丫头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啊?!
薛凌惊讶瞪眼,后背猛然一凉!
糟了!她搁在屋里的钱——会不会也被偷了!
那可是公公要做手术的钱……
薛凌深吸一口气,问“多少钱?她说什么没有?”
刘英擦着泪水,低声“前一阵子阿梅亲自去咱家,说要带她一块进城,还说你们现在住一块,方便彼此照顾。我不肯,芳丫头就说只是两三天而已,反正有阿梅和她哥在,让我们不用担心,然后就跟阿梅走了。”
“她哥打电话说她来了,确实跟你们住一块,我们才放心些。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却总是等不到她回去。大雪封路,天气冷得很,我们猜想是路堵,就只能接着等。”
“直到昨天中午,她突然就跑回家。我给她下了碗面条,她吃完就留在屋里。下午天气晴朗,我和你爸去田里看看雪化开没有,又捡了一些柴火才回家。谁知……谁知……”
“谁知她竟偷了家里的所有钱,不见了!”程木海沉声补充。
薛凌蹙眉问“大概多少钱?”
刘英哽咽“之前卖村口那块地的钱还剩下一百块,还有阿源中秋回家塞给我们的一百多,总共两百多块,一毛都没剩,通通被她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