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忙了一天。
傅竟棠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二楼休息,她洗了个澡, 坐在床边开始算今天的账单。
女人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灯火灿烂。
她拿出手机, 拍了几张照片。
发布了朋友圈。
她有些口渴, 烧了水。
回到窗边坐下的时候, 发现有几个朋友点赞了她刚刚发的图。
其中就有周。
傅竟棠给周哥发了一条消息, “周哥还没睡吗?”
“嗯,你呢,忙到这么晚吗?”
傅竟棠, “今天七夕节,生意难免要好一点。”
傅竟棠低头算着账单, 今天卖出去的最好的就是玫瑰系列, 价格中等的买的最多。偶尔也有一些有钱人买着高档的花束,外送一共是400多笔订单,卖出去最多的就是...
傅竟棠看着外送品台的记录。
淮南中路南周律师事务所订了80捧花。
一笔订单就要了80捧玫瑰花。
一捧是19只玫瑰加上满天星跟3只百合混装的。
这是傅廷舟的公司。
傅竟棠今天忙, 外送订单都是陈梦处理的,她也没有发现。
这个男人, 订了这么多。
-
陈梦是海城大学园艺系大二的学生, 一周能来三四天,平时的时候就傅竟棠一个人在花店,偶尔有忙的时候。
今天空运了一批新西兰的玫瑰,品相很好, 价格也算中等偏上价位,她在库房清点花材,就听到外面的风铃响了, 库房里面有电脑监控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来了两个客人。
年轻的女生。
她们在店里逛着。
傅竟棠走出去。
“请问需要什么,你看的这边是永生花系列。”
女生长头发,带着遮阳帽,她穿着一身浅绿色清新碎花裙,背对着傅竟棠跟朋友一起看永生花系列,“我妈妈要生日了,选哪种好啊。”
“请问你母亲有喜欢的花束品种吗?我们这里玫瑰,百合,向日葵...”
傅竟棠的声音猛地一顿。
她的瞳仁微微瞪大。
那女生转过头来,似乎也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傅竟棠?这家店是你的?”
傅竟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了一下。
她喉咙有些发紧。
张了下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身边的同学,“雨新,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娘啊。”
沈雨新,“我当然认识了。”她环顾了一周,目光落在了一朵永生花上,高质量亚克力的的圆形透明壳包装内是一朵鲜艳的永生玫瑰花,她拿了过来,“看不出来,你现在混的挺好的。”她的语气似乎是有些酸,环顾了花店一周,“过几天我妈过生日,你怎么说这么多年不见了,见到我妈也得给她准备点礼物吧,就这个了,我拿走了,替你送给我妈。”
说完,沈雨新跟小姐妹走了。
傅竟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她的唇色有些白。
原本白皙的脸颊更加的白。
世界还是挺小的,她刚刚遇见沈雨新了,她那个舅妈的女儿。
傅竟棠似乎,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糟糕,下午两点左右,陈梦来了,傅竟棠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就准备先回去了,交代了陈梦几句。
陈梦看了一眼永生花的售货架,“哎,那个梦之系列的上午卖出去了吗?”
这个价格可不便宜,售价1599呢。
傅竟棠微微抿唇,“被野狗叼走了。”
陈梦,“啊?”
傅竟棠,“我有些累了,先走了,你在这里忙,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竟棠姐。”
傅竟棠回到了家,没有吃饭,躺在床上。
她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沈雨新了?还说于蓓兰要过生日了,只觉得自己太累了,闭上眼睛确睡不着,那几年关于于蓓兰的记忆一瞬间的如同走马灯一样产缠绕着她。
于蓓兰是她的舅妈。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舅妈。
以前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就不知道。爸爸妈妈走了之后,她就因为没有人收养送到了福利院了,后来忽然来了一个被称作她舅舅舅妈的人,把她带了回去,养了一年,拿到了爸妈的赔偿款,就又把她丢到了福利院门口。
当时院长妈妈说,这一男一女把你丢在门口之后,开这个无牌的车就跑了,联系都联系不上。
院长看她可怜,就一直养着她。
后来就遇见了应明姝。
在傅家的这几年,傅竟棠也见过几次于蓓兰,这个女人说是她舅妈,过来认她,要带她走。她不走,于蓓兰就报警,警察来处理,因为于蓓兰才是自己的监护人,即使应明姝找了关系改了她的姓氏,于蓓兰依旧是她带着血缘关系的舅妈,最后,应明姝给了于蓓兰一笔钱,于蓓兰才乐呵呵的走了。
她就是趁机过来敲诈钱的。
于蓓兰经常在傅竟棠的学校门口等着,看着好心接傅竟棠回家吃饭,实则打着敲傅家一笔钱的心思。
之后几次,于蓓兰来找应明姝接连要过好几次钱。
应明姝以为傅竟棠不知道。
其实傅竟棠一直都知道的。
那些事情,傅竟棠不愿意去想,她觉得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是一个不喜欢一直回忆痛快记忆的人,但是这些记忆,发情妇跟针尖一样,插着缝就往她脑中钻。
傅竟棠用被子蒙住了自己,仿佛想把这些记忆驱赶。
晚上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于蓓兰来学校门口接她,她是在海城二中上学,一中二中一直都是海城顶级的高中,能上这里的,要么是成绩好,要么就是有钱。
沈雨新要什么没有什么。
但是于蓓兰去找了应明姝,又是哭又是求又是威胁,应明姝给沈雨新送到了二中,跟傅竟棠一个年纪,隔壁班。
那天是刚刚放学。
周五的下午。
傅竟棠一般都是在学校里面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要准备晚自习。
沈雨新来找她,说于蓓兰来接她回家吃饭。
傅竟棠不想去,就摇头拒绝了。
沈雨新就大声说,“傅竟棠,你以为你攀附上了傅家这颗大树就高枕无忧了吗?认了有钱人就不要自己的舅舅舅妈了,嫌贫爱富不如一条狗。”
当时班里人还有不少。
当下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傅竟棠。
背后更是讨论纷纷。
傅竟棠红着脸,她也解释不了,看着沈雨新,又气又无奈,只好跟着她走了。
傅竟棠都走出教室了,还能听到背后那种尖锐如锋如忙。
“她果然不是傅家的小姐?跟傅茵不一样。”
“听说她原本家庭挺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来到了傅家。”
“我还听说,陈安安喜欢傅廷舟,让她帮忙送礼物,她给拒绝了。估计是她自己都不受傅家待见。”
“难怪傅茵不喜欢她,要我我也不喜欢。”
“我听傅茵的一个朋友说,她脱光衣服勾引傅廷舟...”
“卧槽,真假??”
“震惊了...看不出来傅竟棠斯斯文文的竟然还是这样的人?”
“二中校花就是这样的人?勾引自己哥哥?这可是大八卦。”
“什么校花啊,二中可没有哑巴校花。”
“哈哈哈哈。”
-
因为沈雨新在二中上学,所以于蓓兰跟陈晋鹏两个就在附近租了房子住。
傅竟棠跟沈雨新两个人走过了二中那条马路,走过一个红绿灯,来到了一个巷子里面。
一片居民楼。
来到了二楼。
开门的陈晋鹏,也就是她的舅舅。
“南方来了。进来坐,你舅妈今天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
于蓓兰提起来,“南方啊,我听说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不错,来吃一个鸡腿。”
傅竟棠礼貌的用手语说谢谢,虽然于蓓兰他们也看不懂。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于蓓兰忽然提出来,“南方,我听说你的钢琴老师挺厉害的,我觉得教一个人也是教,你周末上课的时候,让雨新也去,雨新的钢琴也是10级了。但是不要参加比赛吗?让你的老师也指点一下雨新。”
傅竟棠微微抿唇。
于蓓兰直接道,“这种小事其实也不用通知应明姝的,人家一个集团女总裁,哪里有时间天天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时前呢?南方,你说对吧。”
提到应明姝。
傅竟棠只好点头。
她看着碗碟里面的鸡腿,并没有吃。
其实,她带朋友一起听钢琴老师讲课,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可以决定,但是她不喜欢于蓓兰这种语气,仿佛能多占傅家一点小便宜,沈雨新就能拿钢琴比赛一等奖一样。
“南方,你已经高二了。等到你高三考上一个好大学,我们家可就指望你了。你再怎么跟傅家亲,他们也不是你亲人,只有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才是你的舅妈,老陈才是你舅舅,我们家雨新是你妹妹,你的心要向着我们啊。”
傅竟棠几乎每次来都会听见于蓓兰说这些话。
一边,沈雨新吃着饭,“南方姐,我刚刚在论坛看到一个八卦,上面说,你勾引傅廷舟是真的吗?”
傅竟棠的脸一白。
沈雨新玩着手机,“你就是暂住在傅家,还以为自己真的姓傅吗?你姓蔚,那个傅廷舟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多丢人啊。”
“就是啊南方,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想着这些啊。人家那些豪门子弟就是玩玩,你看看自己从头到脚哪里配得上他们,小小年纪不要不学好,别学你妈妈那一套。”
提到了妈妈,傅竟棠脑海中浮现出一片天旋地转的血色。
傅竟棠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嘴里的米饭仿佛带着玻璃一样滚在喉咙中,临走的时候,于蓓兰看着她脖子上带着一条玫瑰金色的链子,缀着一个小锁的吊坠。
被于蓓兰解开拿在手里,“你上学呢,带这些做什么,你看看你妹妹,从来不带这些,这条项链舅妈替你保管了。”
这条她生日,应明姝送给自己的项链。
后来傅竟棠看到这条项链戴在了沈雨新脖子上。
沈雨新到处炫耀自己这条吊坠多贵多贵,
这一家称作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仿佛她的噩梦。
而那个忠厚老实的舅舅,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说。
在记忆的最深处,舅舅还给过自己糖。
他是一个又懦弱,想要护着自己又护不住,于蓓兰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他只会懦弱的对自己说。
“南方啊,你舅妈是为了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2分留言都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