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傅竟棠是被渴醒了的。
她睁开眼睛。
喉咙里面仿佛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了一样。
坐起身, 已经是凌晨四点。
傅竟棠也睡不着了。
刚刚那一场梦,梦见了于蓓兰一家人,此刻的已经没有半点困意。
喝了半杯凉水。
缓解了喉咙的难受。
她坐在窗前, 打开了窗。
凌晨的微风吹进来,吹散发际的汗意。
一直做到凌晨六点。
外面街道上开始有人人烟。
傅竟棠起了身, 换了一身衣服, 出去买了豆沙包跟豆浆, 上午的时候陈梦上课不在, 傅竟棠直接将花店锁了门,打车来到了市医院挂了心理科。
对方医生看了一眼她的病历,只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想起了傅竟棠以前一直在自己这里治疗。
“是你, 六年过去了,怎么样。”
傅竟棠只觉得喉咙发紧, 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一说话一开口,就觉得疼。又回到了当年那种情况,她指着自己的喉咙, 摆了摆手,心理医生站起身, 带着她来到了音乐理疗室。
“放松, 闭上眼睛。”
“你这种疼痛是心理性质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疼。你放松,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20次, 然后闭上眼睛。”
傅竟棠闭上了眼睛。
音乐舒缓轻柔包裹住了她。
过了十五分钟。
心理师,“你叫什么名字。”
“傅..傅..傅竟棠...”
仿佛是冲破了困顿住自己的迷雾一样,傅竟棠发出声音, 脸上都是汗。
“不要害怕,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回忆。”
半个小时候,傅竟棠走出音乐理疗室,跟着心理师来到了办公室。
“我记得,你以前已经能说话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几天了?”
“今天..早上。”傅竟棠低声,“我做了个讨厌的..梦。”
“你这个是精神压力导致的心理障碍性疼痛,你一说话就觉得喉咙疼,其实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因为每次说话你都觉得疼,所以你就不想开口了。是你一种自我封闭的保护。”徐医生记得傅竟棠,以前是一个小姑娘,现在长大了,六年过去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更漂亮了。
她因为幼年父母的离开,留下了心理阴影,发了一场高烧,就不会说话了。
哑并不是先天性的。
后来一直在他这里治疗。
每一次记忆起来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回忆,她就会自我封闭。一般只要冷静内心平静下来,就会慢慢的恢复了。
“徐医生,给我开点失眠药。”傅竟棠说,“我想做个好梦。”
徐医生叹息一声,“好,但是不能经常服用。”
傅竟棠走出医院是上午10点多了。
她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一通未接来电。
是一个快递消息。
傅竟棠拨了过去。
快递小哥说。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店铺关着门,我给你放在哪里?”
“放...”傅竟棠深呼吸一口气,“放..外面桌子上吧...”
风吹到脸上,傅竟棠挂了通话,看着医院里面人山人海。
她忽然有一种,想要躲着,想要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找个狭小的空间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感觉。
-
傅竟棠是上午10点半走出地铁,朝着花店的方向走。
刚刚走过去,就看见门口坐着一个人。
当看清楚对方时,傅竟棠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开始凝滞,她的喉咙发麻,转身就想走,于蓓兰叫住了她,“蔚南方,哎呀南方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了。”
于蓓兰看着她要走,连忙追过来,抓住了傅竟棠的手腕。
傅竟棠只觉得自己指尖都在发冷。
她往后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自从昨天见到了沈雨新,她就知道,于蓓兰会找到这里。
于蓓兰看着傅竟棠,“哎呀,你看看你现在,见了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了,不会喊舅妈也就罢了,还冷着一张脸。快把门打开给我倒杯水,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渴死了。”
傅竟棠的表情仿佛是僵住了。
她看着于蓓兰。
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快递。
那是她买的两瓶洗发水。
她以前经常用的一个牌子,一个香型。
超市里面没有这个香型,她在淘宝买的。
此刻,快递已经被于蓓兰打开了。
两瓶洗发水就这么放在桌子上。
于蓓兰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说道,“你这个孩子,舅妈拆你一个快递怎么了。你的东西不就是舅妈的吗,舅妈的也是你的,舅妈养了你这么久,从你爸妈离开就把你带家里养着,没有我们你也进不到傅家这样的高门大院里面啊。”
傅竟棠挣开了手,她今天不想营业。
只想离开这里。
她转身走的时候被于蓓兰几步跑过来给挡住了,于蓓兰指责道,“你看看你现在,过的好了就忘记舅妈了吗?你从安城回来也不来看看舅妈,我跟你舅舅多想你啊。”
傅竟棠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疼的厉害,她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极其沙哑,“我...还有事。”
“哎呀,南方能说话了啊,我就说,你以前好好的怎么突然哑巴了。”
于蓓兰拉住了傅竟棠的胳膊,“这里地段不错啊,你在这里开一家花店需要不少钱吧,花店挣钱吗?你一个人开花店多累啊,我让你妹妹过来帮忙怎么样,她现在正还没有找到工作,正好来这里帮你。”
傅竟棠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她咬着苍白的唇,“松手!”
“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街道上——
上午11点。
两侧都是店铺,路人也多了起来。
不少目光,落过来。
“小傅啊,需要帮忙吗?”
有一个隔壁开便利店的阿姨走过来。
于蓓兰喊道,“我是她舅妈,我们是亲戚!去去去别打扰我们。南方性格内向,我们好久不见了我跟她亲热一下,别多管闲事。”
一听着是家事,便利店阿姨也就没有在管。
傅竟棠的脸色很白。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一个中年女人。
尤其是于蓓兰,似乎是怕她跑了一样,好不容易逮住了她,脸上带着狰狞的热情。
一只男人修长的手指,抓住了于蓓兰扯着她隔壁的那只手。
另一只手握住了傅竟棠的手指。
空气里,带着一抹薄荷跟烟草混合的气息,让傅竟棠熟悉极了。
她看到男人白色衬衣上银灰色的袖口。
还有男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
傅廷舟不知道何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那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于蓓兰。
男人的声音冷的如同淬了冰,“她说让你松手,听不到吗?”
于蓓兰楞了一下,看着傅廷舟,似乎是觉得傅廷舟一身穿着不菲,再加上瞥见了背后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哦,南方,这是你男朋友是吧。哎呀,我是南方的舅母。”
“我不管你是谁,再骚扰她,我保证你会后悔。”
“哎呀,南方的男朋友啊,我真的是她舅妈,这里面有误会啊有误会。”于蓓兰干笑了两声,看着傅竟棠,“南方啊,快跟你男朋友解释一下啊,我们这都是自家亲戚啊。”
傅竟棠看着面前男人宽阔的背,她忽然眼眶有些热。
男人挡在了自己前面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看着他的手。
她在轻轻的抖,男人用力的握了一下。
“既然你不想走,可以不走了。我这六年,接的案子就没有败诉过,既然你想付出一点代价,我可以成全你。”说着,男人的目光冷冷扫过于蓓兰的脸,拿出手机,“这里是三中路口,南方花艺门口,有人滋事闹事。”
“哎哎,别报警啊,我真的是她舅妈啊..”于蓓兰似乎是有些怕了。
似乎是觉得面前的人不好惹,连忙走了。
于蓓兰走了之后。
傅廷舟转身,他用力握着女人的手,她的手很凉。
一直在抖。
“是要去花店,还是准备回家或者去其他地方...”男人轻声问。
傅竟棠不想说话,她将自己的手指从男人的手掌中抽出来,但是没有成功。他的掌心温热,她有些依恋。
他攥的很紧。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回家,我累了想休息。”
傅廷舟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开车,问了她的住址,其实他知道于蓓兰的存在,没有想过傅竟棠对于蓓兰这么抵触。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有几次看见于蓓兰来找应明姝要钱。
应明姝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也都给了。
这也让于蓓兰变本加厉。
车子停在了公寓门口。
傅竟棠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下了车。
傅廷舟叫住了她,“竟棠,我的号码还是以前那个,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傅竟棠点了头。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走远了,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号码。
“何灵,帮我找一个人。叫于蓓兰,今年约莫50来岁,有一个女儿叫沈雨新,丈夫姓陈,找到她的资料放到我办公室里面。”
傅廷舟抽了一根烟,驱动了车子准备离开。
目光忽然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个白色的药瓶。
应该是傅竟棠刚刚不小心落下的。
男人看着药瓶上的字。
艾司唑仑,是一种治疗失眠症的药。
他的手指,轻轻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要夹子,所以明天晚上11点50更新~谢谢大家~下了夹子后会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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